失,還是在試探白小滿知不知道胡千面的天賦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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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的天賦神通,不應被外人所知,這就像人通常不會告訴别人自己的私房錢藏在哪兒,哪怕關系親近,也不太會随意告知。
擺在商憫面前的是一個嚴峻的問題。
白小滿,知不知道自己師祖的天賦神通具體為何?
他們關系那麼親密,胡千面養着他教導他,他會不會将自己的天賦神通告知白小滿?
如果他知道,那麼面對白珠兒的責難就該誠惶誠恐認錯,說自己思慮不周,沒想起來師傅是有後手在的,好心辦壞事了。
如果白小滿不知道,那麼他一定會很糊塗,很委屈,以他的腦袋瓜根本想不出白珠兒為什麼那麼嚴厲,明明他救了師祖立功了……因心中有困惑和委屈,再加上一直以來的缺心眼性格,他必然會多問一句:師祖的後手是什麼?我又不知道,怎麼能按照珠兒奶奶說的那樣思慮呢?
可惜此時站在這裡的不是白小滿,是商憫。
這個問題的關鍵在于,假設白小滿不知道胡千面後手是什麼,商憫就不能不多問一句……白珠兒已經把陷阱給挖好了,她都故意提及“後手”了,商憫不接這個包袱就會顯得刻意。
白小滿是笨了點,就是由于笨,他才會垂直入坑,他回避話題反而顯得聰明了,聰明人才懂避重就輕。
商憫要答得聰明,也要讓自己回答顯得不太聰明。
她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斟酌隻在一瞬。
“我知錯了,是我太莽撞了,我沒想到師祖有後手可用,隻顧着擔心師祖了,小蠻姐姐一直說子邺
大人他……我真的怕師祖會死。
珠兒奶奶别罵我了,我以為、我以為我今天是個功臣……()”商憫耷拉着腦袋,神情消沉,眼中有委屈和茫然,眼角的餘光偷偷看胡千面和塗玉安的反應。
她正面提及後手,但話又可以從兩方面解讀。
第一種是她知道胡千面有後手存在但一時間沒想起來。
第二種是她壓根不知道師祖有後手可用。
兩種解釋,都說得通。
胡千面嘴巴一張剛想說話,白珠兒就蹲下來捏住了胡千面的嘴,讓他收聲,塗玉安欲言又止地看着白珠兒,想出言制止又不敢。
胡千面瞪着白珠兒,朝她翻了個毫無威懾力的白眼。
白珠兒喉嚨裡發出一聲氣音:&ldquo嗯??[()]?『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她眉毛一挑,與商憫平視,直接道:“小滿,你師祖,有沒有告訴你他的天賦神通是什麼?”
商憫一瞬間倍感驚悚,腦殼都要炸了。
她從未覺得離危險如此之近,她被白珠兒用一句話逼到了絕境!
商憫身在妖族之中,行事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可是她仍不能規避危險,這種危險從一開始就存在,隻是她一直小心地繞開,使危險沒有被引爆。
這份危險,來源于白小滿的過去。
任商憫僞裝得如何真,與衆妖相處如何自然,她也沒法知道白小滿過往經曆的一些細節,她的弱點,是她經不起别人的盤問。
她扮演的“白小滿”,從前沒有被人盤問的契機,也沒有這樣的場合,甚至不會有人去懷疑她,所以她順風順水。
現在這份危險被白珠兒引爆了,契機到來了,她就是在盤問商憫。
商憫心思急轉,眼神掃過胡千面和塗玉安,一句話脫口而出,“師祖沒告訴我。
”
白珠兒眉梢一動,松開了握住胡千面嘴的手。
胡千面用盡力氣嘴裡不幹不淨地咒罵:“你個四條腿的蜘蛛精,沒事就愛發神經,突然握住我嘴幹什麼?!都說了小滿不是故意的,我沒告訴他我可以舍尾替命,他冒險救我有什麼錯!你膽小怕被人發現就把氣撒在小輩身上,丢不丢人啊?活五百年越活越回去了!小滿勇敢機智一心孝順我,我看你是嫉妒我有個好徒孫……”
白珠兒臉一黑:“再罵一句試試,别想讓我給你治傷了!”
胡千面立刻閉嘴。
要不是此刻是在清秋殿,商憫恐怕要虛脫倒地。
白珠兒,好一個白珠兒。
她思維不僅能與商憫同步,而且她也率先想到了皇帝剖心之事的諸多疑點。
那心髒裡的蝕心蠱作不了假,能煉制這種蠱的人少之又少,她首先要往自己身上懷疑,往身邊人身上懷疑。
胡千面等人笃信一個事實——縱使弱肉強食,縱使妖族窩裡鬥,但是面對人族妖不可能背叛妖。
蘇歸和子邺那種半妖另算。
可是白珠兒一場盤問展現了她與衆不同的思維模式——妖可能會背叛妖,妖内部也可能出問題。
()她懷疑白小滿,這很不同凡響。
她的思維很冷酷理智,商憫幾乎能猜到白珠兒為什麼會懷疑上她。
因為在燕皇剖心事件中,商憫是極少數的直接參與者。
姬瑯、胡千面、子邺、譚聞秋、商憫。
連苟忘凡和姬麟都不算直接參與,因為他們的舉動沒有改變什麼,隻是在順勢而為。
這五個人一排,子邺和商憫就成了白珠兒的首要懷疑目标,她要先排除他們的嫌疑,再去懷疑别人。
群妖之中竟有白珠兒這樣的存在。
她深藏不露,也不在殿下跟前冒頭,沒有擔任重要官職,岐黃院醫者的身份比起太尉、将軍、司靈差了太多,她隻是發揮所長,煉蠱醫人。
商憫不禁感到後怕。
胡千面和塗玉安對“白小滿”的回護過于強烈,他們的話很難有什麼參考性,商憫能猜中正确答案,運氣占據多數,再來一次,如果她選錯,等待她的就是被群妖圍攻,乃至身死。
推門聲傳來,一道黃色的身影快速來到白珠兒近前。
碧落手捧玉瓶道:“師傅,人丹拿來了。
”
她獻上玉瓶,面帶憂色地對白珠兒隐晦搖頭。
白珠兒臉色驟變,渾身的氣息都陰寒了下來。
她橫了胡千面一眼,拿過玉瓶随手把人丹扔在地上,人丹轱辘滾了老遠,她冷笑着看胡千面表情猙獰地爬過去啃。
塗玉安想過去把丹藥撿起來,不過商憫比他更快,她蹿過去把丹藥捧進胡千面嘴裡。
一顆丹藥下肚,胡千面長舒一口氣,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地速度愈合了,無數小肉芽蠕動,傷處長出新肉。
“胡千面……”
屏風後的床榻傳出微弱的聲音。
胡千面猛擡頭:“殿下!”
他不顧傷勢就要過去,最後還是塗玉安把他拖到了譚聞秋榻邊,商憫緊跟着也趴在譚聞秋榻前了。
白珠兒俯身道:“殿下,胡千面傷勢需要時間恢複,苟大人在穩住群臣,有什麼事請吩咐我。
”
“把子翼叫來……皇帝死了,他需要登基。
把他帶到我近前照顧,不能有絲毫閃失!”譚聞秋支起身體,蒼老的面孔逐漸變得年輕,滿頭華發也褪去,“姬麟在何處?”
“他率兵鎮守皇宮,金甲衛随時供殿下調遣。
”白珠兒道,“殿下,當務之急,是查清楚狗皇帝是怎麼死的,是誰幫了他。
”
“我知道。
”譚聞秋閉了閉眼,随後雙眼睜開,金芒電射而出,盯在白珠兒身上。
白珠兒一甩衣袍撲通跪下,叩首認錯:“殿下,珠兒有罪!蝕心蠱丢失,我竟絲毫未覺,請殿下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