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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青銅人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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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蔓,艱難地爬了上去。

     真氣消耗太多,背着這麼重的長槍她根本沒法使用輕功,好在這巨石不算太光滑,她花了一刻鐘,終究是爬了上去。

     一來到巨石頂端,商憫就下意識低頭尋覓想象中的高人的身影。

     可高人沒找到,倒是找到了一尊眉目威嚴、身披戰甲的……青銅人俑! 從山魈群中救下商憫的,居然不是活人,而是一尊青銅人俑?! 商憫不可思議地看了又看,确認自己沒眼花。

     穿越前博物館經常展出的青銅器之所以呈現青綠色,是因為氧化生鏽了,真正用做兵器或禮器的青銅物件,最初鑄造出來時應當是金色。

     這青銅人俑通體斑駁,也不知經曆過多少歲月的侵蝕。

     “前輩?”她目光下望,小心翼翼地問那具銅俑,“是前輩救我嗎?” 四周并無旁人,青銅人俑與青銅長槍外形相配,原先定是一體,是銅俑擲出長槍越過巨石洞穿了山魈,解了商憫之危。

     銅俑不僅能動,而且能作戰,這如何不叫她震驚?它是有靈智,還是全憑本能?又或者,是有人在控制它? 商憫的疑問未獲得回答,銅俑不言不語,靜默伫立。

     她思量片刻,穩了穩背上的青銅長槍,一步一步挪下巨石,站在了銅俑面前。

     離近了她才發現,銅俑表面不光有綠色銅鏽,還有點點青苔,四肢關節似乎可以轉動,接縫處竟然還有焊接的痕迹,身上的戰甲與青銅身軀連為一體,不可卸下。

     它腰間右負箭筒,弓和箭都不知所蹤,左負長劍,劍刃與劍柄一體,同樣滿是銅綠。

     商憫大着膽子靠近,往箭筒裡瞄了一眼,瞥見了幾枚箭簇。

    箭杆通常為木質,想必已然腐蝕殆盡,是以箭筒中隻剩下金屬的箭頭。

     銅俑五官俱在,栩栩如生,身長七尺有餘,異常神武。

     不管這銅俑有無靈智,它救了商憫是事實。

     商憫垂首立在銅俑身前,取下身後的長槍,将其捧在手上雙手奉上,恭聲道:“前輩的槍,晚輩為您取回了。

    ” 言畢,她忐忑地關注着銅俑的動靜。

     “咔……” 刺耳的摩擦聲打破了寂靜。

     銅俑手臂竟然緩慢擡起,關節旋轉,五指張開,慢慢伸向商憫雙手捧着的青銅長槍,然後穩穩握住,收回身側,槍頭朝上,槍尾觸地,發出“锵”的一響。

     長槍歸位,青銅人俑如靜默的雕像,再沒有一絲一毫的動作了。

     商憫張了張嘴,瞪大雙眼。

     “果然是機關俑!”她後退幾步,上上下下打量青銅人俑,腦子裡滿是疑問,“是怎麼動起來的?構造又是……” 當初秦始皇造兵馬俑埋于皇陵,這青銅人俑的造型與兵馬俑多有相似之處。

    那麼,青銅俑又是因何而造?是誰造了它? 兵馬俑再震撼也是死物,是空心的,不能動,那青銅人俑卻可任意活動,這等奇異之物難不成是戰争兵器?總不能也是被造來守陵墓的吧? 她到底是穿越到了怎樣的世界?商憫凝重地想。

     這裡如此奇妙,有妙用無窮的真氣,有宛若妖邪的山魈,還有一槍擊殺山魈的青銅人俑……種種神異,恐怕隻有今後慢慢去了解了。

     商憫對着青銅人俑鞠躬拜禮,低聲道:“前輩,晚輩遭遇險境墜下深峽,幸得前輩相救,晚輩不知前輩身份,亦不知該如何報答……今時今日與前輩相逢于此也算有緣,不知前輩可否為我指條明路?” 過了許久,銅俑也沒有應答,就如死物。

     商憫放下行禮的雙臂,挺直腰杆,深深地歎了口氣。

     “戰鬥乃是本能,救下我隻是巧合?這銅俑似乎的确沒有靈智。

    ”她眉頭深鎖,“得另謀出路了。

    ” 商憫複又對銅俑拜上一拜,口中念叨:“銅俑前輩,晚輩手邊沒有趁手兵器,看您腰間長劍尚可,能否借之一用?” 她瞅了兩眼青銅人俑威嚴的面龐,伸手去拔銅劍,見人俑沒動作,她愈發大膽,手抵着铠甲借力,唰的一下拔出了劍。

     商憫擦了把汗,把銅劍别在腰間,哪怕明知這銅俑不會說話也依然笑着拱了拱手:“謝前輩賜劍!” 青銅長槍過重,銅劍正好。

     她轉身又爬上了巨石,艱難地回到了山魈死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找了塊堅硬的石頭刺啦刺啦地打磨劍刃。

     待劍刃銅鏽掉盡,鋒芒初顯,她試着用劍切割山魈的皮毛。

    幸好,手感雖鈍,但是能用。

     商憫手頭的武器雖然鋒利可個個淬毒,輕易用不得,更别說用這玩意處理山魈了,它的肉可是要進肚子的。

     峽谷潮濕,找不到幹木柴,商憫催動真氣試了試能不能掌心生火,無奈失敗,果斷決定吃生肉。

     人餓到極緻樹皮、枯草、土塊都能吃,這破地方隻有蘑菇,連野果都無,若她放棄這到嘴的肉,無異于放棄生的希望。

     皮毛切開,血腥氣撲面而來。

    商憫面無表情地割了一片肉,眼睛一閉送入口中。

     令人作嘔的味道彌漫開,她咬着牙盡可能把肉嚼碎了才咽下肚,随後麻木地接着吃。

     直到腹中饑餓感消失,商憫抹掉嘴唇上的血,去岩壁旁邊舔了點水喝,然後開始分割山魈的肉,把它切成肉條用布包起來。

     谷底濕潤,但是氣溫夠低,說不定能多保存些時日。

     這是她唯一的口糧,一定要好珍惜,不能浪費。

     吃飽喝足,往哪裡走成了一個大問題。

     來時的路肯定是不能走了,山魈群就在那個方位,隻能越過巨石,往青銅人俑所在地走。

    就是不知,峽谷的高度是否始終如一。

     商憫擡頭向上望,夜間的峽谷看不見一線天的奇景了,白天的景象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麼高,要是從底爬到頂,恐怕需要不短時間,更何況她腳傷未愈。

     當務之急是運行真氣療傷。

     在這種鬼地方,唯有一槍殺山魈的青銅人俑能給商憫帶來微末的安全感。

     她翻山越嶺回到了銅俑身邊,打算就地療傷,恢複差不多了再爬上去,可一看銅俑身後越來越窄的幽暗峽道,她不禁感到不安,猶豫是否該往前探查一段距離。

     商憫思索着向前走了幾步,忽然間耳旁呼嘯聲起,青銅長槍噌的一下橫擋在她面前,差一點點就要碰到她的鼻尖。

     商憫被吓了一跳,猛然後仰,驚訝地回望銅俑。

     銅俑在攔路,不許商憫通過這條峽道。

     她腦海中瞬間轉過許多念頭,腳慢慢收回,随着她後退,銅俑也收回了長槍,恢複了靜默伫立的姿态。

     商憫突然明白了什麼。

     這銅俑是個守衛,它在守着身後的某樣東西!有人來犯,它就出手,可它殺了山魈,不殺商憫,隻是攔下了她。

    它如何辨别敵友,如何知道山魈該殺,而商憫,不該殺? 商憫深吸一口氣,視線在銅俑和峽道間遊移,朗聲道:“晚輩無意冒犯,隻是想離開這處險地,若此間有前輩高人在此隐居,可否為晚輩指點迷津?” 這一次,她的問話終于有人應了。

     身旁的銅俑四肢關節咔咔響動,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它提槍在地上寫畫,不多時,一行字顯露眼前。

     商憫屏住呼吸低頭閱讀,怔怔地看了許久,眉頭越皺越緊,呼吸越來越沉重,雙拳都攥在了一起,臉上無法抑制地浮現出糾結的表情。

     最終,商憫仰頭道:“前輩!晚輩我……不識字啊……” 銅俑咔咔轉頭,威嚴的眉目直視商憫。

     商憫小聲道:“我真的不識字。

    ” 如果青銅人俑五官能動,商憫懷疑它臉上一定會挂着無語的表情。

     商憫别無他法,她沒想到自己穿越一遭除了需要荒野求生,居然還要度過文化危機。

     她從前好歹也是個學習成績優秀的好學生,結果穿越後搖身一變成為半文盲。

    地上的字是繁體字,可如果隻是繁體也就罷了,這字形結構卻與小篆相似,筆畫扭得像面條。

     商憫認得大多數繁體字,但是不認得小篆。

     從右到左一行字,她隻能模糊地辨認出少數幾個:“‘武王’……呃,‘令’還是‘今’?應該是‘令’……什麼什麼‘入’……” 商憫如讀天書,認真地對着銅俑道:“晚輩隻想離開峽谷,您寫的字,晚輩實在看不懂。

    ” 她覺得自己目前遭遇的事有些像武俠小說中的跳崖奇遇,說不定會遇到得道高人或者武功秘籍,然奇遇未半卻中道崩殂,連一句指點的話她都不會念,還想什麼奇遇,保住小命就不錯了! “出路是在何方?若前輩願答,晚輩在此謝過了。

    ”商憫拱手。

     銅俑舉起長槍,斜指峽谷上空。

     商憫了悟。

     “果然還是要徒手爬上崖頂嗎?”她苦笑道,“多謝前輩,晚輩需先行療傷,再登崖出谷。

    ” 商憫說罷,盤膝運氣。

     前半夜驚險,後半夜風平浪靜。

     商憫療傷途中醒了數次,見銅俑守在身側便安心地繼續療傷。

     一直到日光初現,頭頂再次有了一線天。

     盡管能看到一線白光,可日光照不進這峽谷,商憫想出去的心情愈加迫切。

     一連數天,她白日睡覺歇息,晚上運功療傷。

     直到第三次日月輪轉,山魈的肉被她吃了四分之一,腳傷和肋骨的傷終于不痛了,腫得發紫的傷患處消腫了,腿腳走路發力也沒有任何異樣,堪稱醫學奇迹。

     商憫從“入定”狀态醒來,伸了個懶腰,從地上站了起來,瞟了一眼銅俑,假裝若無其事地活動筋骨,步伐輕飄飄地越過它一線。

     誰知她腳尖剛超過它身位一絲,銅俑便驟然出槍,槍尖緊貼着商憫的頭皮,仿佛下一瞬就要在她腦袋上開個洞。

     商憫:“……” “不小心越界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前輩不要生氣。

    ” 她悻悻收腿。

     銅俑緩緩收槍。

     商憫很好奇,銅俑在守的是什麼東西。

     隻要她不越界,銅俑便是她的守護者,一旦她越界,銅俑便會展露攻擊意圖。

    它警告商憫,但仍留有餘地。

     好奇心害死貓,這作死的嘗試僅限這一次。

     商憫對着銅俑和峽道的方向拜了拜,“晚輩傷勢恢複,是時候離開了,這幾日多謝前輩守護,晚輩感激不盡。

    ”她直起身咳了兩聲,“另外這青銅劍晚輩用着頗為順手,不知可否贈予晚輩?” 商憫瞄了瞄銅俑的反應,狡黠道:“銅俑前輩不說話,一定是默認的意思。

    ” 銅俑無甚反應。

     商憫揚起微笑,頗有些眉飛色舞,“前輩大義!要是晚輩将來有一天飛黃騰達,定返回峽谷,還您一套絕世神兵。

    ” 她負劍于背,走到崖壁邊上,拉起幹枯的樹藤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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