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苦是為個什麽呢?”
周昌:“人都如此,貪欲沒有止境。
”
謝長安聽得迷糊,不太能聽懂,但又莫名覺得,仿佛是有那麽點道理。
但阮響說的話,又與他自幼接受的教育截然不同,于是他先不思考,而是反駁道:“人人各安其位,各司其職,天下才能太平!若子女不孝,妻不敬夫,百姓不畏官威,臣子不忠君王,天下就亂了!”
阮響:“你說的也是道理,畢竟用了這麽多年,歷經這麽多朝代,沒有道理早沒人用了。
”
“可這個道理,如今不是很适用。
”
謝長安昂頭道:“這是千古真理!”
“那你告訴我,既然這是道理,為什麽朝廷無力赈災?”阮響誅心道,“各地匪患不斷?”
“既然這個道理能讓天下太平,那為什麽如今的天下,這樣不太平?”
謝長安一時想不出話來。
阮響:“因為這些道理,和生産力已經不适配了。
”
“啊?”謝長安更聽不懂了。
阮響:“土地已經被用到了極緻,商人們最遠也隻能去到南越,種地和經商都已經到達了極限。
”
“生産力若不改革,便要等一場大仗,消滅一部分人口,剩下的人重新分配資源,才能重新進入發展循環。
”
謝長安放棄了思考,對方說的話,他每個字都認識,但連在一起,一句都聽不懂。
什麽叫等一場大仗?難道打仗死人還是有好處的事?
“這些話,謝先生先回去好好想想,實在想不通就等着上課。
”阮響,“好了,送謝先生去休息吧。
”
阮響:“馬二去哪兒了?這麽久了,別說宵夜,熱茶也沒有。
”
周昌:“她生火是個生手,上回生火把自已眉毛燎了,當了好一陣無眉道人。
”
周昌說完這句話就走到謝長安面前,伸手道:“謝先生,請吧。
”
謝長安雙目無神地站起來,飄飄然地跟着周昌出去。
周昌畢竟是讀過書的,雖然有一團團的腱子肉,但身上仍帶着文人氣,謝長安讀書不行,看人倒是很準,他走出書房後才回過神來,小聲問道:“小兄弟,我看你也是讀過書的人,怎能甘居小女兒之下?”
“阮姐雖然是小孩模樣,可你覺得她是小孩嗎?”周昌笑眯眯道,“阮姐于我,有再造之恩,恩同父母,我父尚不如她。
”
謝長安不說話了。
就算要挑撥離間,現在也不合适。
周昌:“先生不要白費力氣,跟阮姐一起來的,都視阮姐如母,孩子怎麽能背叛母親呢?”
謝長安憋不住了:“天底下哪有這麽小的娘!”
“這回不是你不是看見了嗎?”周昌還是笑,“先生自已找個空屋子吧,這縣衙我也不熟。
”
于是一肚子話想說卻說不出來的謝長安就被關進了柴房。
他又怕又恨,一轉頭,柴房裏滿滿當當全是人。
謝長安看着他們。
他們也看着謝長安。
天娘哎!縣衙內又不是隻有這一間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