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彎曲。
搗鼓這些引流管阮響就耗費了五六天的時間。
并且有了這些,還要反複五六次,才能蒸餾出能入口的水。
燒上一天,最多也就兩杯水。
喝起來依舊有一點鹹味。
制造這樣簡陋的蒸餾循環器是阮響決定在這裏停留後做的第一件事。
水和食物,是一切動物生存下去的根本。
麥兒不懂蒸餾的原理,隻覺得神異,鹽水煮上幾次,竟然就能喝了?
她以為鹽水,煮到最後隻有鹽,沒有水。
從喝到蒸餾出的第一口水開始,麥兒看阮響的目光都不太對了,以前她還将阮響當做妹妹。
現如今,她卻覺得阮響大約……是有些不凡的。
不凡的阮響不知道麥兒在想什麽。
她隻知道光憑現在的資源,她們活下去的希望微乎其微,而再往南走顯然也不是明智之舉。
麥兒自幼生活在偏僻鄉下,她對南方的所有認知隻是種地更容易,沒有那麽多天災,雖然都是看天吃飯,但老天爺似乎就是對南方更偏愛。
可讓她說南方有哪些城市,她們的目的地在哪兒,流民能不能入城,朝廷有沒有對策,麥兒都說不出來。
沒有地圖,她們可能會迷路,可能會遇到趟不過的河流山川。
未知有時候确實能帶來恐懼。
起碼阮響就不願意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再去涉險。
之前是沒得選,而現在,她們已經有了容身之所。
“還是不開口?”阮響把蒸餾出的飲用水用幹淨的陶罐收集起來,她細瘦的手臂搬運着沉重的,幾乎有半個她那麽陶罐,看起來甚至有些可怖。
麥兒咽了口唾沫,她移開目光,不再去看阮響的臉。
“嗯。
”麥兒彎下腰,同阮響一起搬運陶罐,“她們都不說話,隻是讓幹活的時候會幹。
”
那些女人們隻會聽從“命令”,要粗暴的,高聲的命令。
除此以外的任何聲音她們都像完全聽不見。
阮響摸了把額頭的汗:“這樣不行。
”
麥兒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麽:“能幹活就行。
”
逃荒的路上,她們一路走來所見的人,比這些女人更為凄慘的不知凡幾,麥兒并不覺得她們悲慘,她自已都要靠身體換取食物。
但阮響并不這麽覺得——人的痛苦分為幾種,麥兒遭遇的是生理上的痛苦,是饑餓恐懼與尊嚴的喪失,可一旦她抛棄對生存來說毫無作用的羞恥心和道德感,那麽這種痛苦也就隻停留在身體上。
那些女人則是精神上的痛苦,阮響大約能猜到她們遭遇了什麽。
暴力和絕望的高壓摧毀了她們的精神,但她們的求生本能又很強烈,于是把自已完全的封閉起來,隻靠本能維持生存。
“我們需要有人搬運鹽水,蒸餾。
”阮響把右臂上有些松落的布條纏緊了一些,她低着頭說,“也需要有人尋找食物,需要有人探查水源,修理房屋。
”
“如果運氣好能找到水源,就需要耕種。
”
阮響重新擡頭,仰面看向刺眼的陽光:“這些事需要有人去做,需要她們主動去看,去想,去決定。
”
“我們需要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群行屍走肉。
”
在她還沒穿過來的時候,各個基地之間争奪的最多的不是資源,而是人口。
人越多,争奪資源的勝率就越大,哪怕是最底層的人,也能成為穩定中層的定海神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