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56章
宋詩妍實在不解,楚爺爺為何要親自帶她來探望伯父伯母的墓地。
畢竟按照常理來說,即便日後她跟宴深關系更近一步,也該由宴深帶她來墓園祭拜,由宴深親自将她介紹給他早逝的雙親,斷無讓長輩操勞的道理。
随着車輛逐漸駛入蜿蜒的山路,宋詩妍心中隐約有幾分不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逐漸籠罩了她的內心。
她倒不是覺得自己會被傷害,而是被心中沒由來的不安侵襲,讓她有些喘不上氣。
車子停在了半山腰,宋詩妍随着楚爺爺下了車,擡頭望去,滿目蔥茏,向上隻有一條被人為踏出的小徑,似乎被人踩過千百次。
說是墓地,卻并不似尋常那些墓碑林立的墓園,反倒更像一座樹木蔥郁的荒山。
宋詩妍踩着十公分的尖頭高跟鞋,艱難的踩在泥土地上,鞋後跟不時陷進泥土中,越發狼狽。
她心中有很多困惑,幾次想攔住楚爺爺詢問,可見楚爺爺滿頭大汗,卻撐着拐杖,在特助的攙扶下一步步艱難的向上攀爬,便又忍了下來。
爬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到了山頂的開闊處,正中央一片高壯的白楊樹林映入眼簾,樹林的中心有一座墓碑靜立其中,宋詩妍想,這就是宴深父母的墓碑吧。
她整理了一下因為爬山而略微淩亂的衣衫,跟随着楚爺爺的腳步緩緩向墓碑的方向走去,接過身後司機遞來的香水百合花束。
宋詩妍低頭看向懷中的花束,心中納罕,為何不是祭祀用的黃白菊花?
楚老爺子從懷中拿出一方手帕,靜靜擦拭着墓碑,眼中閃爍着淚光。
宋詩妍一直站在遠處,低着頭,等待楚老爺子的召喚。
過了約莫十幾分鐘,楚老爺子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輕聲喚宋詩妍:“宋小姐,請過來一下。
”
宋詩妍恭敬的抱着花束上前,将花束放在墓碑前,待她起身看清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她霎時愣在了原地,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發不出一個音節。
這是一個雙人合葬墓,照片裏的紀姨笑顏如花,一旁的男人眉目俊朗,隐約能看出幾分楚爺爺和宴深的影子,墓碑上寫着:
先父楚宗桓慈母紀雲鳶合葬之墓
孝男楚宴深奉祀
宋詩妍找了紀雲鳶的墓地二十年,一直想親自到她的墓前祭拜,感激她當年的救命之恩,可她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場景下得償所願,也從未想過她居然是宴深的母親。
楚老爺子見宋詩妍跪在石臺上泣不成聲,便知她已經明白了一切內情,他緩步上前,遞上另一方手帕。
“這是他們初次相識的地方,也是宗桓求婚成功的地方。
宴深周歲那年,他們夫妻帶着宴深在這裏種下了第一棵白楊樹。
宴深五歲的時候,按照他父親的遺志,我買下了這座山,将他們夫妻合葬在此地。
他父母下葬那天,下着瓢潑大雨,山路泥濘,宴深卻堅持親自抱着父母的骨灰盒一步一摔的爬上了山頂。
爬上山時,他渾身是泥,跪在地上久久不曾起身。
剛才上山的那條小路,十九年來宴深不知爬過多t少次。
”
宋詩妍跪伏在地上,渾身顫抖。
她不敢想,不敢想他當初失去雙親時是何等的痛苦,不敢想宴深每次爬上她剛才嫌棄的土路時,又将是什麽樣的心情。
她感覺自己罪孽滔天,卻不知究竟該如何贖罪。
“宋小姐,雲鳶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所以她并不會後悔在危難時刻救下了你,即使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楚老爺子長出了一口氣,“可我不是。
我隻是一個失去了兒媳,眼睜睜看着兒子殉情的父親,一個獨自拉扯着孫子長大的老人。
”
宋詩妍知道,她和榮文晔給楚家帶來了無盡的災難,他們兩個毀掉了紀姨和楚伯伯原本安逸的人生,給楚家爺孫二人帶來了不可消弭的痛苦。
她跪着轉身,對着楚老爺子磕頭,哭着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的錯,我......”
楚老爺子也深知她這些年活在被綁架的陰影之中,實在不忍苛責:“你當年隻有六歲,也是被榮文晔挾持,受盡苦頭,我不怪你。
可是宋小姐,我的兒子兒媳終究是因為榮文晔家破人亡,使我白發人送黑發人,讓我孫子自小孤苦無依。
他若是在監獄繼續服刑,我尚可忍耐,可他如今在你母親的供養下逍遙自在,我不能忍,必定要趕盡殺絕。
”
宋詩妍聽出了楚老爺子的弦外之音,也隐約察覺出他實力不凡,并非尋常人家,若他真的因為榮文晔的事情對宋家出手,終究是禍及家人。
“楚爺爺,雖然他罪大惡極,可終究是我母親的血親,我母親一時間受他蠱惑,才做出縱容他的選擇。
我已經跟父親說過此事,母親也絕不再犯。
剛才我親自處置了榮文晔,絕不讓他餘生逍遙自在。
還望您消消氣,莫要遷怒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