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還有個飯局,就先出去了。
下次您來做客,我再下廚招待您。
”
宋媽媽顧不上仔細和石淼說話,聽到大門關閉的聲音,她快步走到門邊對着房間裏的女兒哄道:“妍妍,媽媽不是有意瞞你。
你舅舅他生病了,沒幾天活頭了,他畢竟是媽媽的親弟弟,媽媽怎能棄他不顧呢?”
宋詩妍倚在門邊,不肯說話。
“妍妍,你是媽媽的親女兒,媽媽最疼你。
你舅舅确實十惡不赦,可你小時候他也是真心待你。
你就原諒他這一次,好不好?”
宋詩妍淚流滿面,心中委屈極了,幹脆扯開房門直面母親,第一次無所顧忌的說出心中積攢了多年的怨怼。
“媽媽,你知道我那晚有多怕嗎?你知道紀姨那麽年輕漂亮的女人被舅舅打得有多慘嗎?她去世那年和你女兒同歲,是一個男人的妻子,一個四歲孩子的母親!就因為舅舅的貪欲,因為他的瘋狂,我在零下十幾度的晚上在山路上光着腳跑了三個多小時,差點凍死在福利院的門口。
您在乎嗎?紀姨憑什麽白死,您憑什麽替她原諒?”
宋媽媽見女兒淚眼朦胧,也跟着淌淚,哽咽着哀求:“妍妍,你舅舅他坐了二十年牢,就算天大的錯,也該償還清了。
而且他已經是胰腺癌晚期,真的沒幾天了,就不能讓他聽你說一聲原諒,沒有遺憾的走嗎?”
宋詩妍無奈的閉上雙眼,淚水同時從兩邊眼眶滴落:“媽媽,我不原諒。
這個世界從來不是等價交換,不是他坐了二十年牢,就能讓紀姨活過來,就能讓我不再日日活在恐懼和痛苦的回憶裏。
他不配!”
楚宴深剛想按1701的門鈴給女友一個驚喜,就撞見抹眼淚的宋媽媽開門出來,他有禮貌的後退一步,恭敬和宋媽媽打招呼:“阿姨,您好。
”
宋媽媽原本精緻的妝容被眼淚弄花,她有些尴尬的側頭遮掩,并未回話,匆匆朝電梯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電梯中。
楚宴深隐約聽見屋內傳來女友的哭聲,他顧不得原則,沖進屋內,看着女友跌坐在地上哭,忙蹲在她身前,心疼的将她抱在懷裏,一遍遍摸着她的頭:“阿妍,怎麽了?”
宋詩妍窩在男友的懷裏,哭得越發崩潰,她什麽也不肯說,眼淚順着楚宴深的絲綢襯衫滲進他心口的位置,淚珠明明沒有溫度,卻似火炭燙的楚宴深心口疼。
他第一次體會到一種名為心疼的感受,真切而深刻。
楚宴深抱着宋詩妍,一動也不敢動,他擡手心疼的摸着她被淚水濡濕的臉頰,無措而慌亂,他不喜歡看阿妍哭,她委屈的聲音似重錘一下下錘在他的心口,讓他恨不得為她對抗全世界。
宋詩妍這幾天窩在心頭的恐懼、痛苦和無助盡情的宣洩着,愛人結實的胸膛就像是避風的港灣,仿佛隻要她窩在那裏,就會有人替她遮風擋雨。
她伸手死死攬住楚宴深的腰,楚宴深因她向下壓的動作而身形不穩,摟着宋詩妍一起跌坐在地,後背倚在沙發的背面,聽着懷中的阿妍不再發出哭腔,他擡手将壓在他懷中的女友抱得更緊。
“和阿姨吵架了?”
宋詩妍不想和楚宴深提及家中糟糕的過去,隻含糊的應了一句:“嗯。
”
“能跟我說說嗎?”
窩在楚宴深懷中的宋詩妍輕輕搖頭。
楚宴深無奈地嘆氣:“阿妍,我真是看不透你。
”
宋詩妍并不接話,她不知道要怎麽和宴深提及這樣難堪的過往,也不想讓他因為她錯綜複雜的家事煩心。
楚宴深低頭吻了吻宋詩妍的額頭,從沙發旁的茶幾上抽了兩張紙巾,遞到女友手中:“你的情緒還沒平複,等你想說的時候,我随時洗耳恭聽。
”
宋詩妍擦了擦眼淚,又擦幹淨因為劇烈哭泣而淌下來的鼻涕,想起身将髒紙巾扔進垃圾桶,楚宴深卻一把接過髒紙巾,毫不嫌棄的攥在手裏。
這個舉動完全出自下意識,楚宴深右手捏着紙團,左手還在給宋詩妍拍背順氣,宋詩妍原本還苦澀的神情忽然明媚了幾分,漸漸從悲傷的情緒走出來。
“你真的有潔癖?”
楚宴深沒意識到女友的意思,還納罕她的問題為何這麽跳躍,但仍舊是有問必答:“也不嚴重,去看過醫生,說不需要吃藥控制。
”
宋詩妍被男友的嚴肅逗笑,仰頭親了一口男友的側臉:“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可愛。
”
楚宴深一臉驚喜的低頭望向仰頭偷笑的女友,想要低頭吻回去,宋詩妍忙低下頭,不肯讓他得逞,一直來回躲避,兩人窩在一起笑笑鬧鬧,一派溫馨氣氛。
最終鬧累了,楚宴深終于得償所願,親上了女友的唇。
再次将女友摟在懷中,楚宴深輕聲問道:“明天我有個雜志采訪,你陪我去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