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至極,怎麽都料想不到還會有這樣的好事。
胡雪濃因為過往經歷養成了警惕的性子,可這樣一位前途無量的大門派女修能對她有什麽圖謀呢。
她在話本裏看到過修士會因為有緣就收那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凡人為徒,而這樣話本似的好事竟然會落到她身上。
祝月澈握着她的手,輕拍了拍,道:“說了這麽多,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祝月澈,你呢?”
“我……”她張口欲言,又頓了頓,說道:“我叫林雪濃。
”
祝月澈聞言心中微訝,面上不顯,隻道:“好名字。
”
改了成了母親的姓啊。
仔細想想倒也是合情理,畢竟原劇情的妄火可是發瘋屠了胡家滿門的。
随後祝月澈帶林雪濃去洗漱。
她這些天沒怎麽正經清潔過,臉都有點髒兮兮的。
祝月澈在儲物袋裏,已經提前備好了适合林雪濃尺寸的換洗衣物,不用現場去買了。
待林雪濃洗好出來,一雙秀目赧然眨着,面上白白淨淨的,看着更是玉雪可愛了,就是略有削瘦,該多吃點。
考慮到林雪濃是個凡人,祝月澈先帶她去駐地食堂吃飯,再為她開了個房間領她過去。
這樣一來,祝月澈在駐地裏一共開了三個房間。
中間是她住的,兩側分別給純淩和林雪濃。
純淩現在的身份是她的散修表哥。
絕劍宗駐地允許本門弟子帶少量門外弟子入住,隻是所需的費用更貴一點。
林雪濃的事情解決了,純淩今晚将和她一起到絕劍宗駐地裏住宿。
夜幕降臨,林雪濃的手按在窗沿上,她低頭張望去外頭駐地的景色。
道路和各處樓房燈火通明,一些穿着絕劍宗宗服的修士有說有笑地穿行着。
這一切再次帶給她實感,讓她知道今日之事并非夢境。
她關上窗戶,退回床邊坐下。
“林雪濃……”她默念着自己的新名字,眼中神采晦暗不明。
她不再和胡家有關系了。
幼時的她不明白為何在一次根骨檢測後,父親對她的态度急轉直下,而對兄長寵愛有加。
後來她明白了,是因為修煉天賦。
她不想他們冷漠對待自己,她是渴求愛的,用盡方法試圖讨父親和兄長的喜愛,但是處處碰壁。
無論她如何乖巧,努力在學堂拿到好成績,為他們做禮物做糕點,關心他們為他們付出,她隻得到兄長傲慢的譏諷捉弄和父親的不耐煩。
家裏的仆人也是看人下菜碟,輕視她,苛待她,和兄長胡耀一起欺負她。
她和胡昆告狀過,但是胡昆根本沒有理會的意思。
一家之主如此,那些人便更肆無忌憚了。
她有時候會在夜裏偷偷地哭,想念起已經記不清模樣的母親。
如果母親還在,是不是她的生活會不一樣。
她隻是想要親人溫柔的愛意而已。
後來她不再期待了。
她早早地為自己打算,沒有修煉潛力她便找其他出路學其他技能,好在将來離開這個“家”的時候能養活自己。
現在,能這樣和他們一刀兩斷最好不過了。
林雪濃溫婉的面容上,浮現出冷酷的恨意,甚至因此而隐約扭曲。
胡耀能踏上修煉一途,她其實很羨慕,很嫉妒。
為什麽胡耀可以,為什麽有這種根骨的人不是她?
這樣弱小的,隻能當廢物的感覺真的很讨厭。
她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
隻要能夠修煉,能夠變強,她什麽都可以做。
如果殺了胡耀能把他的天賦搶過來,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謀劃此事,發了瘋似的要做到。
她壓抑在乖巧外表下的怨怒不甘翻湧着,雙目灼灼似虎狼,潛藏着危險偏執的野心。
忽然,她想起了祝月澈,目光霎時變得柔和,眼眶微微發酸。
這是十幾年裏唯一一個對她好,無所求地偏愛她,讓她感覺溫暖的人。
林雪濃在意的不隻是祝月澈帶給她實打實的利益,還有感情。
阿姐……真是一個滾燙的稱呼。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還能擁有個如幻想般的親人。
她已經放棄的、渴求的東西突然降臨,她不适應,非常無措,但又想要更多。
像又冷又餓很久的人終于得到了碗熱湯,即使被燙到也不舍得放下。
林雪濃無意識地捏着衣角,将其按出褶皺來。
她配得到這樣的優待,這樣的美好嗎?長期生活在那樣環境的她已經無法做出判斷,認為自己值得被愛了。
但是,就算她不配,她也想抓住,也想擁有。
林雪濃是不安的。
阿姐之前應該還不知道,她其實是一點修煉天賦都沒有的廢物,也許以為她隻是沒學過而已。
如果阿姐發現了她的實際情況,會不會對她很失望,嫌棄她,丢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