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受不住我的神格。
”
疏影把手蓋在他的腦後說：“我知道。
”
“你幫我把它取出來好不好？”清霖鼻子發酸，濕了眼眶，“我不想再讓你等了。
”
“我願意等。
”疏影接住驟然失力的清霖，雙膝跪地抱着他，動作很輕，很輕。
窒息感熟悉的讓清霖厭惡，一次又一次，他次次都無能為力，隻能伸手蓋住疏影的眼睛，流淚道：“別看。
”
疏影覆手到清霖的手上抓着，穩住心神柔聲說：“好，不看。
”
愈發的難以呼吸，清霖緊緊的攥着衣裳，凝着疏影的臉，在腦海中畫出他的模樣。
蓋着的手指沒了力，睜着的眼睛不再轉動，溢出眼尾的淚流入鬓發，胸口的跳動歸于平靜。
白霧變得稀薄，消失不見，唯餘一隻墨綠色的玉镯掉落在地。
疏影撿起玉镯套上手腕，周身散發出前所未有的威壓，幾個仙者單膝着地吐了血，曉輕寒稍好些，雖未如此狼狽卻也是五髒六腑擠壓的難受。
“小石頭。
”疏影的聲音不大，卻格外渾厚，如粗壯樹段撞上古鐘，深沉的回響在山谷，“給我滾出來。
”
大石上附着的身影摔落下來，石妖爬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疏影，喃喃道：“怎麽可能？你身上沒有天道印記。
”
“我隻是下仙啊。
”疏影的笑讓石妖毛骨悚然，“而你，也不過是補天掉下的碎屑。
”
疏影突然出現在石妖面前，附耳問道：“神的味道可好？”
石妖僵在原地，疏影繼續說：“食妖也可增加修為，若是你這個上古的妖，增益應該挺多的，小石頭，你能像霖那樣重生嗎？”
“你不能殺我。
”石妖迎上疏影的目光，振振有詞道：“妖要歷劫，仙要歷劫，神亦要歷劫而生，他生于天地，所受的劫數自然也非一般。
你以為我是如何得知的？我告訴你，在他化形的前一日我就撿到了關于神的記載。
”
“天道自有法則，我取他神元是天道所定，食神則是我貪了不該貪的，所以才會被鎮壓至今。
”石妖昂首挺胸，壯着膽說：“天道要留我，你不可違。
”
“哦，天道确不可違。
”疏影嘆息一聲，退後一步道：“那就隻能先經天道正名了。
”
天地随之變色，雷電不斷劈向山谷，在疏影身側落下，上仙界震蕩不安，瓊樓玉宇劇烈晃動，衆仙慌的跑到門前，這動靜屬實太大。
天道柱顯現幾個大字：長元天尊，一閃而過，仿若從未出現。
震蕩停止，雷電消退，天空一片明朗，郁郁蔥蔥的青草自疏影腳上生長，遍布整個山谷。
石妖臉色突變，倒退數步，惶恐地望着疏影，天道法則既約束衆生，自也有人掌管天道，而這人就是天尊。
疏影自嘲的一笑，什麽感動天道，不過是天道有所察覺，送了他個順水人情罷了。
“你是自我了斷還是我幫你？”
石妖喘息幾瞬，幻出匕首，猛地向疏影攻去，尚未近身便痛苦的跪在地上。
“你以為的天道真的是天道嗎？”疏影睥睨的看着他，身形未動，石妖卻已被握住咽喉提至半空，“世間自有劫數，是為應劫證道，而非偷奸取巧。
”
石妖的身體瞬間石化，轉瞬變作齑粉随風飄走，疏影輕聲道：“若非當年，何來今日。
”
如果石妖撿到東西而未動心思，便能證其至誠，亦可與神修上善緣，所獲必不會少。
而霖……曉輕寒深深的嘆了口氣，神生來就有賜福之能和詛咒之力，無需言語，憑心即可，可觀石妖哪裏有被詛咒的痕跡。
來之則順之，順之又有為，為後再受之，受之卻失之，失之亦獲之，一時竟讓人無法評判他這修的是什麽路子，證的又是哪家的道？
對此疏影倒是看的透徹，清霖壓根什麽都沒修，隻是有顆赤子之心罷了。
再觀自己，能成天尊則是因為在幻境中勘破天道，又親手将神元注入清霖體內，清霖因此而死，再因此而生，證得天道自然。
隻有疏影心裏明白，他自始至終都隻求一個清霖，而清霖的安好又與天道息息相關，他跳不過，就隻能順應法則。
就像石妖，他恨之入骨，想要将其剝骨抽筋，扔進油鍋煎炸烹煮，做成墊腳石讓萬人踩踏，受盡千般萬般的酷刑，永生永世不得安寧。
可一想到他對石妖的虐行是因清霖而起，清霖會遭所累，便什麽也做不出了，即便再不願也還是任由石妖死後入了輪回。
幾名仙者作輯道：“天尊。
”
“天什麽尊？不認識。
”疏影轉身向山谷外走去，“有事無事都不要喚我，收不到。
”
身影憑空消失，再次出現已是青澂山下，疏影望向林間，大霧漸濃，揮手起了結界，便開始在最甚之處建造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