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大道，沿着路旁一路走去，綠樹成蔭，半分秋的涼意都沒有。
至山腳小鎮，清霖才真正感受到了千年的時間有多久。
來往的行人再無當初熟悉的面貌，着裝也大有變化，就連小鎮的布局也與曾經毫不相似。
“我記得這裏以前是一處茶棚。
”
嬉鬧的師弟師妹們總愛在這裏大談特談，清霖總喜歡靠在不遠處的樹幹上。
樹也不在了。
疏影攬着他的肩，望向不複存在的事物，輕聲道：“你殒身的第十一年，樹被砍了，我回來的時候尋了，恰好趕上樹根燃燒的最後一刻。
茶棚倒是又過了二十載才改做了其他，當時說的好像是老翁年紀大了，去往外鄉投靠侄子。
”
清霖輕揚下颌：“這些呢？”
“這些啊，得去問問掌門師兄。
”疏影推着清霖往裏走，“我中間有過百年的時間未曾回來，初到此地還以為走錯了地方。
”
清霖仰頸看着疏影，疏影從旁邊的草紮上拿了串糖葫蘆遞給他，付完錢繼續說：“那時聽人提及極北之地有起死回生之術，便去尋了。
”
清霖咬着果子停了步，疏影就着他的手咬上一顆，緩聲道：“起死回生的術法沒找到，卻意外得了份機緣，仙力大增不說，還得了把劍，就是那劍用的屬實不順手，被我扔半山腰的爐子裏燒了。
”
疏影說着在掌心幻了把小小的劍，剔透似冰，在清霖見了之後便消失不在。
“雖是常年積雪，倒是有處湯泉，待你好了以後我們可以過去小住。
”
“嗯。
”
清霖駐足在一家零嘴鋪子前，他從前不喜這些，可是塵世間被疏影喂的太多，如今倒是有些想念了。
“進去看看。
”疏影牽着他走進鋪子，蜜餞果脯糕點倒是種類繁多，應有盡有。
掌櫃是名女子，挽着大發髻，簪着根銀簪，熱情道：“二位客官可以嘗一下。
”
解疏影需要品嘗，疏影卻不需要，隻是聞着各種氣味就辮出了酸甜，從中挑了幾顆放到小盤中端給坐在椅子上的清霖。
甜度适中，酸的可口，清霖都很喜歡，望着疏影的眼神不禁含了笑。
掌櫃善解人意的将幾種都包了些，說道：“這些放久了不好吃，客官吃了再來。
”
疏影點頭，又挑了些別的。
出門路過首飾店，疏影想起顧清霖戴的玉镯，頓時心癢難撾，起了心思。
清霖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一排排姑娘家的手镯琳琅滿目，擡肘對着疏影胸口就是一下。
疏影低笑，攬着清霖沿着街道繼續閑逛。
茶樓聽了說書，酒館品了桃花釀，話本倒是一本沒買，清霖說想要聽完疏影曾經同他說過的事。
回去的路上疏影有些急不可耐，不再用走的，而是淩空飛行，行至山上便鑽進了靜風閣，拿出一塊上古遺留下來的玉石直奔半山腰的煉器爐。
清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噙着笑。
天色漸暗，屋裏的弟子點了燈，疏影揮手間從爐子入口飛出一隻玉镯，整體呈墨綠色，通透純淨，水潤無暇。
疏影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看，甚是滿意，遂滴上指尖血，随心變換各種形狀，最後停在細圓的镯形。
清霖輕嘆了口氣，伸出左手，玉镯變大套上手腕，随後成了合适的大小。
疏影凝視着，玉镯慢慢起了變化，多了一朵小巧的紅色的并蒂菡萏，一朵花開正盛，一朵含苞待放。
紅配綠，清霖噗嗤笑出聲。
疏影：“不喜歡嗎？”
清霖：“喜歡。
”
“若是不喜歡......”
清霖覆上紅唇，一觸即分，深情道：“很喜歡。
”
察覺疏影盯着手腕的目光變了味，清霖忙将左手背到身後，右手牽起疏影的左手向外走去，“我餓了。
”
疏影體貼的說：“先吃飯。
”
清霖怔了又怔：“......”就不該說話。
入夜，小院加了結界，結界內的卧房裏，兩道人影交疊在一起，本是十分和諧。
但，在疏影一聲聲的“大壯”中，清霖終于忍無可忍的咬牙道：“閉嘴。
”
疏影哪裏會聽，看着汗涔涔，眼角泛紅的人兒，更加纏綿缱绻的叫着：“大壯，狗蛋，狗剩，小花小草小木墩......”
垂出床幔的手倏地摟住了疏影的脖頸，清霖氣急，直接撲上去咬住了他的舌。
隻是這力道更像是幼犬貓兒似的，疏影反客為主，時而溫柔，時而攻城虐地。
清霖隻有淪陷與沉溺，再也顧不得其他。
庭院中的大片荷葉上，粉嫩菡萏随風搖曳，點點露珠立于花瓣上花瓣間，格外惹人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