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抱進木匣,一封封打開,春夏秋冬四季輪回,最後皆是:勿念,安。
若是真能見得七竅生煙,解疏影此刻一定是煙氣熏天,抓過最後一封,随手打開,他愣住了。
解家公子疏影:
見字如晤。
別來已久,甚為挂懷,不知君可安好?
君似天上烏,吾若水中月,能與君結識,是吾之幸事。
既無緣相伴,便祝阿影覓得良人,一世平安順遂。
能否舒顏送之?(顧清霖在這處畫了個墳冢,十分貼心的在碑上寫了清霖二字。
)
顧家小公子清霖。
“顧清霖。
”解疏影氣的發抖,恨不得将榻上的人提起扔出去,“你都沒了還要我笑着送你,艹。
”
椅子倒地的巨響引得外面三人齊齊奔入房內,隻見解疏影站在床邊急促的喘息着,一雙怒目緊緊的盯着顧清霖。
床邊的木匣放着未經折疊的信件。
江予墨上前掰開解疏影的手,抽出信件掃了眼,同情的看向床上睡着的師弟,字字句句,可謂是哪不能戳專往哪戳。
“江先生。
”林祥喚了聲。
“沒事。
”江予墨折好信放進木匣,提醒解疏影:“他落了心疾,受不得驚,你莫吓着他。
”
一句落了心疾,解疏影瞬時洩了氣,伸手拿過枕邊的香囊放到顧清霖手裏,嘀咕道:“平安符不能離身的,你們怎的給他放匣子裏?”
“不是我們放的。
”林祥說:“那日打開匣子就已經在裏邊了。
”
解疏影轉過頭,好像抓住了什麽,問:“哪日?”
“王爺受傷的第二日。
”林祥補充道:“赴約那日清晨王爺還佩在身上的,晌午在軍營門口就沒見了,但王爺素來會将香囊放進衣裳,我也就沒在意。
”
“我知是你送的,從匣子裏拿取信件還特意避開的。
”林祥撇嘴道:“你也沒說是平安符。
”
“不是我,是老爹和娘親送給他的生辰禮。
”解疏影凝視顧清霖,問道:“他這些信是何時寫的?赴約前還是赴約後?”
“赴約前。
”文欽說:“殺了阿攞爾之後王爺才說他給你寫了信,那之後就一直昏迷不醒。
”
“你覺得去救蕭念慈愧對老爹才取下的對吧?”解疏影對顧清霖道:“你也不是将計就計,而是一箭雙雕,舍下我都要救蕭念慈,他對你就這麽重要?”
林祥瞧着解疏影像是誤會了顧清霖,忙道:“王爺不喜歡蕭念慈的,他隻是為了報恩。
”
三雙眼睛同時看向他,林祥急急道:“真的,王爺說他欠蕭念慈一命,要還。
還說救下以後要殺要剮随便我,但王爺沒醒我沒敢動。
”
真要說欠也是蕭念慈欠了他的,可是林祥言之鑿鑿不會有假,那便是顧清霖有事瞞着。
解疏影想到江予墨說的他救的人,他是清霖的師兄,未必不知。
解疏影起身道:“師兄可知清霖為何執意要救蕭念慈?又是何時欠下的救命之恩?”
“知道。
”江予墨扶起椅子放到桌旁坐下,悠閑的倒上盞茶。
林祥與文欽十分默契的一人關一扇門,出了屋。
解疏影躬身作輯道:“煩請師兄告知其中緣由。
”
“他可同你講過兒時的事?”江予墨抿了口茶,見解疏影颔首繼續說:“當年我趕到時,他被人撕扯着,四肢盡斷。
我本以為是自己到的及時,直到前不久他才同我說,在此之前也有過這樣的事,是蕭念慈救的他。
”
這麽說來,顧清霖與蕭念慈是舊識,二人卻一直裝作不認識,一口一個木木,一口一個蕭先生,感情就他傻傻的信了。
解疏影轉身對着床上的人說:“瞞的夠深夠久的啊,顧清霖,你就是隻揣手的狐貍。
”
江予墨噗嗤笑出聲,輕咳道:“确實挺像的。
”
門從內打開,陽光灑進室內,解疏影跨出門檻,“奚夏謀士蕭念慈于大漠中箭而亡,營中所困之人乃是商賈林蘇之妻。
”
“放人。
”
林祥望向自解疏影身旁走出的江予墨,欲言又止。
江先生高深莫測,看破不說破,總是聽得人雲裏霧裏的,這樣的人若是為相做宰定是所向披靡,就像王爺一樣無往不勝。
天色漸暗,江予墨放下書,起身去收曬着的草藥,林祥上前幫忙,猶豫再三問出了口:“江先生,您與王爺,誰更勝一籌?”
江予墨側首,憋了這麽久竟是想問這個,真是孩子心性。
他看向內室,似是能透過淺開的窗子瞧到床上躺着的人。
他們時常在樹下博弈,少時還能分個輸贏,後來總是不了了之。
葉落棋盤,他總是随手拂去,顧清霖卻要端詳許久。
江予墨微微揚起笑,坦誠道:“他喚師兄我便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