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之戰上
入夜,延勒部騎兵圍着篝火載歌載舞,烤羊的焦香自火中飄出,與四溢的酒香融合。
蕭念慈不喜這些,兀自去到營外,尋了處高地坐着,面向奚夏。
算着刑樾給的最後期限,他不能再拖了。
可是有顧清霖在,他的計策毫無用武之地,這人根本不應戰,隻守着城池。
即便使了誘敵之計将人引出,也是在城外速戰速決,一但出了弓箭的射程,他便命人回城,壓根不追。
攻城嗎?蕭念慈猶豫了。
若是攻破燕崡關,刑樾定然要蘇蘇強攻闳郡,屆時解疏影勢必不會手軟。
若是敗了,延勒部亦不會善罷甘休,他便成了奚夏最好的替罪羊,為死去的延勒部士兵贖罪。
如果隻是這樣倒也罷了,蘇蘇,蕭念慈仰倒在沙地,他不能死,他要蘇蘇活。
燕崡關軍營內,顧清霖攏着氅衣,一動不動的看着沙盤,目光落在解钰上次誘敵的地方。
營帳的角落養着幾隻兔子,是他前些日子外出抓回的。
江予墨吹滅桌案上的火燭,提醒道“該睡了。
”
“嗯。
”顧清霖裹緊衣裳進了屏風隔起的裏間,炭火很足,可他依舊覺得冷的發抖。
闳郡城門處,剛剛結束戰役的解疏影接過王猛遞來的書信,緊蹙的眉頭松展開。
我為小綠找了伴兒,名喚小灰,是幾隻小兔,甚為可愛。
勿念,安。
天空飄起雪花,解疏影折起信塞到懷裏仰頸望着,不知他的清霖是否記得添衣?
“再有月餘就到除夜了。
”鄧為坐在炭火旁烘着手,“今年的除夜我們一起過,到時候去臨近的城裏買些好酒好菜。
”
文欽應了聲,低着頭,微弱的火光裏,他想起去年的除夜。
“文雨,小文雨,小雨,不許睡。
”周靖可勁的鬧着文雨,就是不讓他睡覺。
後來文雨實在困的睜不開眼,周靖才把文雨交給奶娘,領功似的湊到他的眼前說:“這下沒人來打擾我們了。
”
文欽覺得周靖有時比文雨還要黏人,文雨隻會找他呆上一會兒,周靖卻總想霸占着,霸占不了便拉着他給彼此刻上屬于自己的名字。
靖,文欽探手摸上那處。
“王爺,将軍,城外……”當值的守軍跑至帳前一個踉跄,急聲道:“延勒部前來攻城!”
闳郡的雪終是下到了燕崡關,飄飄灑灑,落在枝頭,落到地面。
“王爺,怎麽打?”鄧為避開一支弩箭,“這陣仗,攻城車都拉來了。
”
遠處的騎兵望不到頭,近處的在箭雨裏前赴後繼的突破一道又一道防線。
這般打法,是非要拿下此城不可了,既避無可避,顧清霖冷聲道:“準備迎戰。
”
“是。
”鄧為大聲應道,腳步匆匆卻格外的沉穩。
風吹長發,一如來的那日。
顧清霖站在城牆邊,伸手解開氅衣,挑釁的盯着阿攞爾,抽出發帶,把披散的青絲攏在一起,用力的捆緊。
阿攞爾亦在城外看着顧清霖,褪去氅衣的男子身形瘦長,咬住發帶的樣子像極了大漠的孤狼。
不,不是孤狼,而是一頭極具威脅的狼王!
城門漸開。
鄧為跨于馬上,拔出長刀,說:“娘的,憋了這麽久,總算可以出口惡氣了。
”
顧清霖駕着小黑與鄧為文欽并立,輕笑一聲道:“我跟阿影說我不輸他,若打不贏延勒部,這人可丢大了。
”
“定不讓王爺丢臉。
”鄧為率先沖出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