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裏曬着草藥。
”
顧清霖窺見提着東西站于人後的解疏影,跳下石柱說:“柳阿婆,我還有事就不去了,麻煩跟我師兄說聲,我很好,改日得了閑再去看他。
”
說完快步繞到馬車另一側麻利的上了車廂,盤算起馬車的結實程度,能否經得起兩個人拉扯。
老媪同女子對視一眼,不明所以,但看顧清霖的确像是在趕路也就不再言語,結伴離去。
解疏影則被顧清霖的舉動逗樂了,這人是擔心從這邊上馬車被拉下來嗎?還特意繞上一圈。
“你說了帶着我的。
”
車簾剛剛掀開縫,解疏影就聽到了顧清霖的聲音,一貫的清冷中帶着絲焦急,仿若即将被抛棄的孩童,執拗的做着掙紮。
他放下東西,拆開蜜餞,捧着油紙遞到顧清霖面前,“嘗嘗看合胃口嗎?在盛京沒來得及給你買些帶上。
”
其實就算解疏影把他送回江予墨那裏,他還是會悄悄的跟着,但比起當個影子,顧清霖更喜歡陪在身邊,觸手可及。
譬如眼前的蜜餞,酸溜溜的,并不可口,但它是解疏影為他買的,于是他點了點頭,如實道:“酸。
”
解疏影又拆了一包,拿起一顆送到顧清霖唇邊,“少咬些。
”
顧清霖咬上一點,雖沒有京中那家好吃,倒也還行,遂整個放進嘴裏。
“趕路還是送公子去江先生那裏?”林祥拉着缰繩,側首問道。
車簾裏伸出隻手,手裏拿着油紙包,是解疏影遞出的。
林祥接過,解開繩結捏了顆暗紅裹糖衣的蜜餞放到口中,咀嚼着口齒不清的又問了遍,“哥,趕路還是送公子?”
解疏影拿出裁好的小塊油紙,邊包蜜餞邊說:“趕路,吃的都堵不上你嘴。
”
車廂外的林祥喜滋滋的吃着被顧清霖嫌棄的蜜餞,駕着車吹着風哼着曲,聽不出是什麽詞,調挺好聽。
顧清霖倚靠在車廂的一角,看着解疏影專注的包着蜜餞,甜意漫上心頭,在初夏的風中半阖着目,漸漸閉上了眼睛。
夢中有人給了他一顆紅的發紫的漿果,他看了又看,不知何意。
那人的嗓音有些粗,對他說:“這個可以吃,試試,很好吃的。
”
他把漿果抛起,再用嘴接住,入口甜而多汁,屬實不錯。
隻是夢境很模糊,他始終看不清那人的長相。
似醒未醒間,他好像被人抱起又放下,隻覺睡的舒适了些。
解疏影垂眸,顧清霖的頭枕在他的腿上,長睫顫顫,繼而翻了身,雙手環上他的腰,半晌垂下手呼呼大睡。
有人睡的香便有人受了累,一柱香後解疏影将包好的蜜餞撿進食盒置于一旁,雙腿微動就聽顧清霖嗚了聲,不滿的再次抱上腰身。
解疏影喜歡這樣的顧清霖,褪去僞裝的,沒有防備的,坦率的,随性的。
探手揉上發,柔軟順滑如錦似綢。
怎麽能有人能生的這麽好呢?
解疏影托着顧清霖的頭,撫上眼下的淚痣,無暇的面容上,這一點黑顯得特立而獨行。
“小王爺,你上輩子欠了誰的?”
“嗯?”顧清霖睡眼惺忪對上解疏影放大的臉,尚未清醒就聽得這麽一句。
解疏影點着淚痣,“傳說,若是虧欠了一個人太多,下世便會生出顆淚痣,會依着這顆痣找到那個人,補上欠下的債。
”
“小王爺,你就有這麽一顆。
”
許是剛睡醒不夠清醒,顧清霖反駁道:“可是師傅說,若是死的凄慘或是心中難平就會在死前留下血淚,血淚在下一世化作淚痣。
”顧清霖像是沒睡好,嘟囔着側過身抱着解疏影,埋首在他的腰間。
過了會,徹底醒了,察覺解疏影緊繃的身體,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說了什麽,故意吐着舌,張開手舉過頭頂,半蜷指,壓低嗓音說:“厲鬼索命是真的。
”淚痣是假的。
解疏影怔了一瞬,笑着将顧清霖抱坐到腿上,随口問道:“哪兒學的?”
顧清霖爬到車廂另一頭,從包袱裏取出話本坐回解疏影身側,翻着頁,須臾停下手将話本倒了個方向。
圖上是一隻厲鬼,披散的頭發遮住了半邊臉。
男女不辨,眸子全白,長長的舌頭伸到脖頸下,舉着的手生着長甲。
衣衫腐爛,成片狀挂在身上,該遮的地方倒是遮了個遍。
解疏影學着畫上張牙舞爪的樣子輕輕撓着顧清霖的癢處,笑道:“是這樣索命的嗎?”
“不是。
”顧清霖拿起話本靠到角落,屈腿擡腳抵在解疏影胸口道:“別鬧。
”
解疏影傾身卻無法再向前一步,他挑眉看向顧清霖,見其輕輕松松便來了興緻,握住腳踝較着勁。
如此半晌,顧清霖收回腳,低頭穿上鞋坐到車窗邊望向外面,恰逢一隻鳥雀銜枝飛過,尖嘴細枝,褐翅烏羽。
解疏影坐到顧清霖身旁圈着他的腰,下颌抵在肩窩,“清霖,多吃點養胖些。
”
別這麽瘦,身體好點,健健康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