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
解疏影從丫鬟手裏接過碗,羹匙舀出少許吹涼,壓着顧清霖的下唇傾斜着慢慢喂進去。
顧清霖似是感覺到了苦澀,緊抿着唇,偏開頭不願再喝。
病着的顧清霖與往日截然不同,特別的孩子氣,會哼哼唧唧的左躲右閃,也會嗚嗚咽咽的撇嘴以示不滿。
解疏影瞧着可愛,眸中柔情似水,知曉他不喜喝藥倒也不急,耐着性子,待顧清霖抿累了松開口再順點點進去,半個時辰後總算見了碗底。
顧景淵攜楚凝未等衆人行禮便急急的進了內室,顧允緊随其後,林祥文欽駐足在外間。
楚凝瞧着床上的顧清霖立時紅了眼眶,疼惜的握住手,哽聲問:“霖兒的身體如何?可有恙?”
宋寅不敢再閃爍其詞,據實回禀。
顧景淵看着顧清霖,沉思片刻對宋寅說:“安王繼續由你診治,好生照看,不得有失。
”
宋寅跪地行禮道:“卑職謹遵聖谕,必當盡心竭力。
”
顧景淵擺擺手,宋寅躬身退了出去。
“按林祥和文欽所述,此事可能與延勒部有關。
”顧景淵思索着,延勒部的人向來彪悍,又同邊境有關,京中官員調查起來未必有解疏影得力,便道:“朝中官員任你調遣,務必給朕查個水落石出。
”
解疏影拱手道:“是。
”
顧景淵走到外間同解钰客套了幾句,顧允扶着楚凝,楚凝用繡帕拭着淚:“老将軍費心,霖兒身子不好,需得上着心。
”
“娘娘放心。
”解钰道。
穆芸看向內室,丫鬟正守在顧清霖床邊。
顧允盯着宋寅,宋寅垂首拱手道:“殿下。
”
“安王傷勢未愈之前,你就留在将軍府好生照看,若有閃失定不輕饒。
”
宋寅後背出了層冷汗,想到解疏影喂藥的情形更是膽顫,然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能恭敬道:“是,殿下。
”
顧景淵與楚凝回首看了眼內室,邁步走向府外,衆人于後随行,楚凝踏上馬凳,衆人欲行跪禮,顧景淵擡手免了。
馬車消失在巷道盡頭,穆芸側首對許菱說:“你懷有身孕不宜操勞,好好歇着,別跑來跑去的。
”
許菱颔首,不放心的說:“王爺那邊?”
“伺候的丫鬟小厮換成細心的,不可疏忽。
”解钰道。
許猛點頭,“我這就去辦。
”
解疏影轉過身看着林祥,尚未開口就聽林祥說:“我去查。
”
“你受了傷。
”解疏影頓了頓,“這事交給文欽去,你先養着。
”
林祥背着手,固執道:“不過是皮外傷,剛剛已經處理過了,不用養,我沒事。
”
趙晗的仇他要親自去報,莫說此事交給了解疏影去查,就是其他官員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解疏影在軍營聽文欽說了趙晗的事,震驚之餘亦替二人惋惜,便拍拍林祥臂膀,輕聲提醒:“帶上人。
”
大雨還在嘩嘩的下個不停,林祥接過門旁守衛遞來的油衣,與文欽騎馬而去。
夜已深,衆人紛紛回了各自的院子。
解疏影徑自走進內室坐到床邊,見顧清霖眉頭微蹙,随即側身縮成一團,薄唇蠕動,很是不安。
他俯下身,側耳傾聽,不甚清楚,又貼近了些。
“師傅,師傅抱。
”顧清霖呓語。
夢中是一間破廟,充斥着濃烈的血腥味。
察覺被人碰了下,顧清霖倏地縮回手,緊緊的抱着蜷起的小腿,驚恐道:“不。
”輕搖着頭:“不要。
”
解疏影瞧着顧清霖額間的汗珠,取下架子上的巾帕在熱水裏浸濕擰幹,拭上的瞬間顧清霖打了個顫,如受驚的小鹿。
怎的怕成這樣?解疏影想起那個故事,想到他可能經歷或是看到的情景,頓時心疼不已。
丫鬟接過巾帕。
解疏影脫去潮濕的外袍,打橫抱起顧清霖坐靠在床頭,将他放到腿上擁入懷中,哄着:“抱你,別怕,不怕。
”
顧清霖在解疏影的臂彎裏松了眉,又往裏拱了拱,輕聲軟語的喚着:“師傅。
”
解疏影輕拍着他的後背,“好了,不怕,不怕,沒事了,不怕。
”
他低頭在顧清霖的發間似親非親的挨了下。
這人咳的時候像個小貓兒,隻是抖動着身體,偶爾洩出的一聲也幾不可聞。
解疏影不禁抱緊了顧清霖,輕晃着哼起童謠:“小雀兒,哄娃娃,摸肚肚,叫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