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懶理他,要不是淮東那邊有案子需要他去采集證據,他這趟才不會帶上這人。
“去府裡把少夫人接來。
”他找了個人替他去跑一趟。
而他剛下命令,秦府的人就來了。
秦蘭沁在秦府的侍衛身後徐徐步出,緊接着,前方太子的命令下來。
“世子,此趟下淮東,有更重要的事,帶上世子夫人的話,恐怕隻會讓她更尴尬,希望世子明白。
”
秦蘭沁徐徐施禮。
太子臨時有令,淮東一行他要護送秦蘭沁之餘,還得順道帶她去毗鄰的江州去,和她站到一起去,好讓江州那邊的秦家人放心。
如此一來,确實不适合帶上戚央央。
裴陸戟的眉頭緊了又緊,終于還是将叫出去的人回來,“不必接少夫人了。
”
“告訴少夫人,這段時日好好待府裡,等我回。
”
他用人前優雅有禮的那一面,替秦蘭沁掀開車簾,請她上車,随後替她裹好車簾,駕馬在前方引路。
張白石看得眼睛都差點瞪出來,這裴少仲啊裴少仲,榆木腦殼不開竅,日後怕是總有你後悔的一日。
裴陸戟高坐馬頭上,手執馬鞭,一襲绯色官袍穿得俊逸又打眼,眺望遠方的雲和山,心中暗暗寬慰自己:不打緊的,待他一回來,馬上同她解釋...她那樣喜歡、那樣在意自己,定很快原諒的。
更何況,今日明明是她遲到在先,本就不能全怪他。
·
話說戚央央這邊,壓根從不覺曉裴陸戟帶她逛個街,把她當衣架子給秦蘭沁試衣裳、當首飾架試簪子,再聽他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就等于是邀她一同下淮東了。
是,他最後是有讓她打包好買的東西第二天一早去南城門找他,但她誤以為他是想悄悄帶着秦姑娘去,拿她當幌子,所以她識趣地早早就将東西打包好,連同那件杏黃色衣裙送過去給秦蘭沁了。
所以,隔天當她在街上碰巧遇上秦蘭沁的一位婢女,婢女“失口”告訴她,她家姑娘昨日啟程去淮東的事後,她一副“果真如此”的豁達模樣笑道:“前兩天我就猜到了,這二人如今是一頭半月都離不開彼此了是吧。
”
聽她這話說的,半點也沒有吃味的意思,還旁觀者似的在打趣,婢女半點沒有耀武揚威過的暢快,反倒很是郁悶地離開。
這世子夫人好像...也沒有傳聞中那麼對世子愛得如癡如狂嘛,世上總是好東西、好男人才會讓人争破頭,世子夫人的這副态度難道...
難道世子的癫病沒有治好,所以有人來強占她男人,她反倒這副如釋重負的反應嗎??
婢女越想越心驚。
那...那該如何是好?倘若真是這樣...啊,她家姑娘怎地如此命苦啊?
戚央央是因為早早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所以當她知道二人走在一起,一點也不驚惱,能從容面對。
但一個她放在心尖上喜歡了足足十年的人,又哪能說半點失落也沒有?
“他們兩終于如願在一起了...在一起了...”戚央央等秦府的婢女走遠,旋身疾步走到鬧市的角落,縮在巷子裡,肩膀一聳一聳地開始抖動起來。
“誰和誰在一起了?你在哭什麼?”
“我的裴哥哥...”她抽噎着,眼淚流個不停,“當年他把活命的機會讓給我...那麼好的裴哥哥...他、他終于能和他最心愛的人在一起,再也不用忍受寂寞和痛苦了...”
“有情人終成眷屬,那你難過什麼呀?”
“我...嗚嗚...我要和心愛的人和離了我...還不能難過嗎?”
央央哭着哭着覺得不對,抹幹眼淚定睛一看,發現角落裡蹲着一個蓬頭垢面的叫花子。
叫花子朝她龇牙一笑,露出右邊一顆獸類般尖銳的虎牙。
“你是...那天大街上被我撞過的...”
叫花子見她認得自己,高興地一把抹掉臉上的泥垢,沖她面前來,“那...除此以外,你還想起來什麼沒?你仔細看看我...”
戚央央被他這略顯冒犯的舉止吓得後退一步,如蘭去幫她取東西了,這條巷子偏僻得很,她就算大聲喊也未必有人來救她,她隻能假裝被他吓得摔倒,然後從地上撿起一塊尖銳的石頭,背在身後,
“你...你别過來!”
叫花子見她摔倒,想上前扶人,見她驚怕的表情便知她誤會了,又為她沒想起自己而失落不已,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現下的處境,似乎也不大方便與她相認,便隻好罷了。
“戚姑娘,你别急...我...我是你爹娘舊時故友之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