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并不想離開我,是不是?為什麼要和離呢?”
戚央央又嘗了一塊芙蓉肉,沒味,吐了可惜,可嚼又實在嚼不動。
“郎君知道,我其實已經沒家了,要是和離,我可能國公府也不能待了,但是,我累了啊...真的覺得很累...”
十二年前,裴陸戟曆盡險難帶着敵軍首領的首級從羌北逃回國,那時,派出監軍的正好是六皇子,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助了六皇子立功,大家也都得知了潛入羌北活死人墓為質的人,本應是太子,可崔氏一族用裴家的公子把太子換了出來。
崔氏一族差點釀成大禍,被皇帝清算,裴陸戟的母親雖然逃過一劫,但是餘生都帶着家族對自己的指責中度過。
她放火燒掉自己的時候,裴陸戟就被她綁在外面,親眼目睹自己母親被火活活燒死。
然後崔氏近乎瘋魔地指着他責罵道:“該死的人是你!你為什麼不死在羌北?你若是在羌北死了的話,我們崔家就是立了大功,太子殿下的地位也會穩如泰山,可你為何要幫那施氏之子?!”
“你不要以為你是裴家嫡子,地位就尊貴了,我告訴你,要是沒有我崔家了,你父親立馬就會把他的心上人娶回府,到時候他和那賤人生下兒子,太子落得什麼下場,你日後也會落得什麼下場!!”
他的生身母親,竟然讓他親眼看着她被火燒死,然後對他立下如此狠毒的詛咒。
而在他母親走了不到一年時間,英國公果然就把懷着身孕的甄氏給娶進門了。
甄氏的存在,是裴陸戟心頭的一根毒刺,戚央央也是。
他沒辦法忘記母親的死,也沒辦法接受戚央央。
“戚央央,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他感覺頭越發疼痛起來,“再給我...一些時間。
”
央央發現他臉色不對,連忙走過來摸他的額,冰涼冰涼的。
“郎君,你...你怎麼了?不舒服了嗎?”她幫他揉着額角,用手心搓熱去溫暖他的手,試圖讓他能舒服些。
她從來都是這樣,心很軟,總是見不得他難受,他一有犯病的迹象,她就好像比他還難受。
他伸手,順勢地将她纖細的腰身摟了過來,輕輕将頭靠在她瘦削的肩頭,緊閉上眼睛。
“現在...好些了。
”他安靜下來。
戚央央伸手虛攏住他,歎息了一聲。
二人維持着這樣相依的姿勢不知過了多久,燈影幢幢,外頭的婢仆靜靜守着,有夜風夾雜霜寒拍打糊上厚紙的窗戶,讓屋内短暫擁有一種溫馨的假象。
央央知道這樣的擁抱對于她而言,是緻命的,尤其是在她和他的和離前夕,而他又和心上人重新有了緣分的可能之時。
但是為了能讓她自己的心上人好過,她還是繼續給他提供着這種十年如一日的對他而言十分廉價,而對她卻是一次次承受失落的剜心之痛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