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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反省了很多,人年歲大了,也懂事了很多,知道許多事情不能像頭犟驢,愛一個人不應該像我那樣愛的...”
她感歎。
裴陸戟捏着拳頭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輕輕笑:“愛一個人不是那樣,那要怎樣?你休要給自己找借口了。
”
“我不是找借口啊,而是,你要的人不是我,你以為我看着你跟别人一起不難受嗎?但你跟我一起完全不快樂啊,我努力了十年,十年了!你現在需要的是你真正喜歡的人的愛,這個我給不了你...”
“我要你,就現在,在這裡,你能給嗎?”他打斷她,語氣很冷、很冷。
她瞪大眼睛。
“現...現在嗎?”緩了一下,她環顧了四周,發現隔道廊道就有宮人在灑掃。
大晉雖然沒那麼講究男女大防,但這裡畢竟是皇宮,而且還是在太皇太後的佛門聖地附近,他是男子,又是太子的寵臣,自然沒什麼,可世上的一切許多都是施加給女子的,就算她如今還是他的妻子,可在佛門聖地附近做這些事的話,始終會遭人诟病和非議的。
“怎麼,以前被說成有瘋狗病的時候都甘之如饴,如今我說要在這裡要你,你卻不肯了?”
戚央央感覺後脊背陣陣發涼。
這真的是她的裴哥哥嗎?
兒時的裴陸戟,會為了救一朵絕境中的花,不惜受傷,會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姑娘,把活命的機會留給她。
少年時的他,雖然已經變得性子很冷,但也絕對不會做這種羞辱人的事。
是...難道是...
“好...”戚央央硬着頭皮應了下來,長睫不斷地扇合。
大夫曾對她說過,癔症一旦嚴重,就會這樣,性情大變、不通人性。
現在的她就算覺得再屈辱,也不能去違逆他,否則會刺激到他。
她小心觀察着四周,趁着遠處的宮人沒留意這邊,飛快地湊過去,踮起腳湊他臉上輕親一下就想退開,誰知卻被他一把掐住了手腕。
手腕被他掐住,動彈不得,他甚至還用了力,把她掐得生疼。
“郎...郎君,你...你認真的嗎?”她這時候突然有些害怕起來。
他目光犀利如冷鐵,始終盯着她。
“你不是,愛我嗎?怎麼,連我想要的都給不了。
”
戚央央眼睫垂下,扇合得更快了。
最後,她隻得把他拉進後面的假山裡,可他剛被她拉進假山,裴陸戟突然用力扔開她的手,走了出去。
“沒想到你真的能做到這個程度啊,戚央央,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既然如此,和離又是想鬧哪出呢?”
他冷冷地扔下這句話後,就把她棄在假山裡自己走了。
戚央央臉上又窘又羞,腰上的縧帶已經解開,衣襟塌了一片,立馬慌亂地遮掩好雪色重新束好衣裳。
整頓好衣物從假山重新回到佛堂,才知道裴陸戟已經走了,隻剩秦蘭沁自己在佛堂作畫。
央央也沒有心情再待下去,隻跟甄氏說自己不舒服,在偏殿歇息一會,等婆母一起回府。
在偏殿休息的時候,她一直在想事情,從前清澈澄亮的眼神,不知何時起蒙上一層薄薄的灰霧。
“央央,你剛才說不舒服,現在如何了?你和戟兒...聊得怎麼樣?他...真的要納秦大姑娘嗎?”
甄氏聽完太皇太後的話,一直很擔心。
據說秦家本來是想将女兒許給太子當太子妃,可惜那适婚的三姑娘突然染急病走了,秦家就隻有一個多年前已經出嫁的大姑娘和這個三姑娘,要不就是秦妃所生昌華公主。
裴陸戟不肯娶昌華公主,秦大姑娘是嫁過人的,就算給太子當侍妾,也說不過去,這樣的話,就隻能讓裴陸戟納了她。
畢竟二人從前就有情。
“我就不明白了,裴家在京城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世家了,戟兒他為何還要貪那秦家的勢力呢?他現在是礙于旁人說他抛棄發妻,把秦大姑娘納為貴妾,再過些時候,若是秦家人要求他扶正呢?”甄氏很是着急道。
“母親...”戚央央背靠着颠簸的車廂壁,從雜亂的神思中回神,“倘若郎君他不是為了勢力,而是單純地想跟自己心愛之人在一起呢?”
“這樣,母親也要去阻撓嗎?”
甄氏瞪大了眼,“心愛之人?他果真能知道自己的心愛之人是誰嗎?他若是真懂,又怎麼會這樣對你?”
“那個秦氏,當年明明是她自己嫌棄戟兒的病,找人來退的婚,你守了戟兒那麼久,母親能懂你的心,你對戟兒用情至...”
“母親,若是...突然有一天,我開始懷疑自己,可能并不能一直喜歡下去,甚至已經有些累了,不想再繼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