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三年後。
林薇正在接受一檔節目的采訪,主持人看着這位還未年滿三十歲的科研人員,她此時正處于人生的最美好的時候,卻已經是國內著名醫學研究所的負責人。
任誰都沒想到,短短不到十年,國內從醫學貧瘠、治療水平落後,一躍而上,先是在心髒支架上完成了趕超,而後一路朝前,而後分別在各個領域,慢慢實現趕超。
如今,國內在癌症領域,又有了新的突破,研制出了多有效靶向藥和新型治療手段,在國際上處于領先水平。
主持人由衷佩服,笑着提問:“在前幾年的時候,我記得在采訪時,你曾經說過,你對未來有期許,希望越來越多新生力量加入到你們醫學研究中,據我們所知,因為你們的原因,現在整個醫療行業,發展速度前所未有之快,是否達到了你心中的期許?”
林薇笑:“這個行業能發展得這麽快,的确是我沒有預料到,但整個醫學界的發展,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不過現在已經算是形成良性循環,最起碼,我們每年在海外的招聘,會有很多的留學生,他會回來和我們簽約,我們能夠留住優秀的人才。
”
“人才是發展的核心力量。
”
主持人:“我們就事論事,國內外的生活水平和薪資水平還是有一定差距,據說你們是付出了高薪,這筆投入非常大。
”
“差距隻是暫時的,國內經濟也在快速發展,這個差距是會越來越小的。
”林薇說完又道,“從短期看,這是一筆巨額投資,但是從長期看,它一定是正确的。
讓科研人員安心研究,我們就必須給他解決生存上的壓力。
”
這是林薇接管研究所後,作出了另一個決定。
提高研究人員的待遇,包括薪資、住房、以及家屬工作,孩子的教育問題,每年都會在海外進行招聘,薪資待遇自然不能比國外差。
主持人随後又提到了研究所的運行,他們不屬于國家性質,如此龐大的支出,都是源于藥物和支架的收益。
而這個研究所一開始是私人投資,相當于是“慈善”行為。
提到這點,林薇彎了彎嘴角,眼底笑意更深:“是啊,投資人也沒想到,我們能走到這一步,并且越來越好,他說如果這些錢,能夠讓國家的醫療行業欣欣向榮,趕超西方,那就是最值得的一筆錢,也是身為國民應該盡的一點點小小的責任。
”
聞言,主持人心生敬佩,這可不是一筆小錢,那可是數百萬。
哪怕之前隻是做慈善,之後藥物和支架的出口,已經到了以億為單位的收益,投資人居然全部再次用于醫學研究。
單單這種魄力,就不是尋常人所有的。
.....
通過這一次采訪,還被有心人發現,該研究所背後真正的投資人可能是許淵。
而許淵是誰?
他可是林薇的丈夫,據說是紅色背景,目前資産在全國都排得上名號,是個商人。
一個商人,重金投入該研究所,林薇還在首都醫科大學擔任多項職位,有一定聲望。
雖說現在的網絡并不發達,但紅眼病什麽年代都有。
很快有人質疑,是不是存在以公謀私?
名義上是投資,實際上許家可能會利用國家資源,做自家生意。
不然許淵怎麽那麽好心?
還別說,一些被鼓動的人,還真這麽想了。
柳若雨這一次回娘家,好幾個親戚就這麽說,還說可能那些藥都沒那麽好,全部都是用來賺錢的。
越是底層,認知越有限,越容易被說動。
三年前,柳若雨生了一個兒子,算是在許家稍稍站穩了腳跟,目前為止,算得上許家的長孫。
許老爺子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看在孩子的份上,柳若雨之前做的那件蠢事,沒人再提。
柳若雨還不算傻,當下就解釋了。
她現在是許家人,一損俱損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馮家人就不是了,他們像是抓住了林薇的一個把柄,到處嚷嚷。
馮年氣不過,還和馮母還有馮彩兒跑到林娟,說林薇肯定以公謀私,給他們一家人安排工作,浪費國家資源。
把林父氣得面色鐵青。
兩年前,林娟和張峰結婚了,兩人去年生了一個兒子,張母為人和善,張峰又顧家,一家人對小果果也很好。
林娟又升了職,日子過得風生水起。
反觀馮家,那可真是越來越慘,馮年上次和張峰發生争執,因為他率先動手,直接被拘留了半個月。
之前嚷嚷着要張峰好看,遇到硬茬後,安分了幾年。
但馮年這性子,好吃懶做沒本事,這些年都靠着馮母出去勾搭老頭,心安理得啃老,最近馮母撈不到錢了,一家人吃不飽肚子,居然覺得是林薇害的。
他們覺得都怪林薇慫恿林娟離婚!
不然他們一家人好好的,林娟的工資肯定養家,而且他們家的日子,不知道過得多好。
聽說林英家都買了幾套房了,有錢得很,本來這也是他們家的生活,全是林薇攪黃了!
林豪去年回了家,他在市區開了個修理店,生意還行,三姐林薇可是他們全家的驕傲,一聽被馮母這麽污蔑,他直接就沖下去。
馮彩兒還在下面嚷嚷:
“據說那個研究所一年能賺上億,還有各種出口,這筆錢最後還不知道到哪去呢。
”
“國外進口的藥物那麽先進,說趕超就趕超了,會不會忽悠我們?聯合某些人欺騙老百姓!就是為了賣他們的産品。
”
“我看國外的東西挺好的,人家領先我們多少年啊?!就是故意的!”
......
林豪越聽越氣,沒等他下樓,馮母就捂着胸口,直呼喘不上氣。
林父見狀,趕緊把兒子拉上來,離馮家人遠遠地。
馮年手忙腳亂,馮母是個怕死的,讓他趕緊送她去醫院:“快快快,我不行了,兒子,我不行!”
“媽,媽,你怎麽了啊?”馮彩兒也慌了,說了一句很搞笑的話,“我媽肯定是林薇氣的,林薇得負責!我要去告林薇!”
林父破口大罵:“你是有大病吧?!”
馮家三人,去醫院的路上,還在罵林薇,一去醫院檢查:心梗。
需要做心髒支架。
“要是不做呢?”馮年問。
醫生:“這種情況的話,要是不做,會有生命危險,我建議留院觀察,盡快做手術。
”
馮母一聽,整個人直接癱了:“要做手術的,我要做。
”她說完看向馮年和馮彩兒,“你們可不能不救媽啊——”
馮彩兒躲躲閃閃,馮年咬牙問:“這個手術要多少錢?”
馮母插話道:“我要進口的,不做什麽國産的,那個林薇我認識,國産的肯定不好,就是為了賺錢的,我不相信她!”
門外。
林薇和幾名主任停住腳步,她看向屋內,眼底疑惑,幾名主任也冒出冷汗,隻能祈禱裏面的醫生不要亂說話。
這兩天,外頭的确有些謠言,不過身為行內他們最清楚林薇和她們團隊對國內醫學的貢獻,聽到這種話,就顯得很無知。
他們作為首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林薇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過來指導手術,這是每個醫生想抓住的千載難逢機會。
因為林薇真有兩把刷子,不光是科研,在手術上,她同樣優秀。
裏面的醫生蹙着眉頭看向馮母,沉聲道:“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治療手段,就是植入可吸收支架,這是國産的,隻需要服藥一年,然後就是國産的藥物洗脫支架,需要終身服藥,如果你要用進口的裸金屬支架,服用的藥物貴,而且再次發生狹窄率高一倍以上。
”
“那也是你們說的啊。
”馮彩兒不信。
馮母:“對,你們為了幫他們賣支架,就故意這麽說,說人家國外的不好,我才不信,我就用國外的!”
看着自以為很懂的馮家人,醫生寫着病歷,淡淡道:“家屬自行考慮吧,裸金屬支架這兩年也沒什麽人用,你要是執意用,我們也沒辦法。
”
醫生說完,各自報了價格。
最貴的是可吸收支架,随後是藥物洗脫支架,國外的裸金屬支架價格被打下來了,和藥物洗脫支架差不多,已經逐漸被淘汰。
“怎麽這麽貴?”馮年首先聽到的是價格,吓了他一大跳,居然都需要幾千塊,他現在一百塊都拿不出來。
馮彩兒剛要說話,醫生就道:“這叫貴嗎?林薇團隊沒有研究出國産心髒支架前,一個進口裸金屬支架需要上萬塊,一場手術至少需要兩萬塊,普通人得這種病,那就是等死。
”
“現在有了更好的治療手段,心髒支架價格也被打下來,幾千塊就可以救條命,你們說的西方醫生,每年都會有好幾個國家的醫療團隊來我們醫院進修這種手術,我都不知道你們在抱怨些什麽。
”
“你要不相信國産支架,你就用進口的,不過聲明,這種手術危險系數高,之後再狹窄死亡率也高,到時候手術同意書得簽字,不是我們的問題。
”
.......
馮家人被一噎,馮母徹底不吱聲了,她當然怕死,好一會支支吾吾道:“那我用國産的吧?用國産最好的。
”
“媽,我們哪有錢?”馮年下意識出口。
馮彩兒:“是啊媽,幾千塊啊。
”
馮母一聽,孩子不準備救她,又是哭又嗷的:“你們這群白眼狼,你要逼死我是不是?啊?狼心狗肺的東西!”
“我要是死了,去地下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
......
林薇聽出了馮母的聲音,全然沒理會,直接往前走。
身後的醫生連忙跟上,臨走前,重重敲了敲房門,以示提醒。
之後事情,林薇還是在好幾個月後,從林娟嘴裏聽到的,因為馮母要死要活,又要去上吊,馮年居然找到林娟,想讓通過她,讓林薇出面,減少點價錢。
好歹也是親戚,打點折什麽的。
林娟都覺得這人真不要臉又搞笑,直接把他轟出去。
馮母把家裏的房子都賣了,還要讓馮彩兒出點錢,馮彩兒自然不幹。
馮年也不是吃素的,自從馮彩兒說不養馮母,他早就心存芥蒂,如今房子也賣了,馮彩兒之前回娘家蹭了不少飯,總得出點錢吧?
馮彩兒不給,馮母就讓馮年去她老公單位鬧。
這可把馮彩兒吓得不輕,那可是他們家的口糧,要是鬧起來,她老公不會放過她,她隻好咬牙切齒,拿出了自己好幾百塊的私房錢。
而且,馮母還讓她把陪嫁的那對金耳環拿去典當了。
反正手術是做了,但馮家連落腳的房子都沒了,馮彩兒被她老公知道拿了一大筆錢回娘家,家裏雞飛狗跳,正鬧離婚,還打了幾架。
一家人紛紛流落街頭。
不過,這都是後話。
謠言沒傳兩天,官方就親自辟謠,而且都登報了。
報道表示,許淵已經做過公證,該研究所的所有盈利,都将用于之後的醫學研究以及相關慈善機構。
請廣大市民不信謠不傳謠,不要抹黑做實事的傑出企業家。
怕林薇受到影響,許淵本人接受了一次采訪,采訪中表示,投資該研究所,的确有一部分是因為林薇。
“為什麽呢?”主持人問。
許淵勾了勾唇角:“因為她和我說過,她的夢想,是希望我們國家的醫術,遙遙領先,站在世界之巅,讓很多人治得起病。
”
“這樣的話,會有很多獨家專利,投資人也會賺得盆滿缽滿,形成良性循環。
我相信她的話,所以投了。
”
主持人:“那麽大一筆錢,萬一做不到呢?”
許淵看向主持人,笑意陡然加深:“沒有萬一,她做到了,之後也會做得越來越好。
”
主持人為之動容,跟着笑出聲:“聽說這筆錢會悉數投入到後續的醫療和慈善機構中,對于這一點,你又是怎麽想的?”
許淵:“無條件支持她的夢想,這是我婚前的承諾。
”
一個為科研獻身的妻子,一個無條件支持妻子的丈夫,不應該被這麽惡意抹黑,不少報社站出來,指責造謠者,不能讓科研人員寒心。
議論聲戛然而止。
柳若雨還專門回家警告柳母,不要跟着親戚亂傳,否則會害了她。
柳母連聲應,悄咪咪問:“你那個大哥和大嫂,是不是不打算生孩子了?”
“我怎麽知道?”柳若雨有了自己的私心,她自然是希望林薇晚點生孩子,這樣自己的孩子就得寵。
她也是靠這個孩子,才在許家有了點地位,不然如履薄冰,因為比對實在太過于鮮明。
柳母:“你大哥那麽多産業,據說在全國都排得上名號,那得多少錢?他們不生孩子,或者隻生個女兒,以後的家産,全都是你兒子的,那可撿了大便宜。
”
在農村,隻要沒兒子,那就是絕戶,死後都沒人燒香,土地也沒有給女兒的,生不出兒子的家庭,都會過繼親戚家的兒子來養,也會把財産留給對方。
柳母理所當然想,林薇和許淵要是生不出兒子,家産自然是要給她外孫的。
柳家人想着,左右他們都能撈一點,現在許家不是許文博做主,以後許淵和林薇還不是得靠着柳若雨的兒子?
“媽,以後這種話別說了!”柳若雨立刻呵斥,臉色都變了,匆匆回了許家。
但是,她的思想本身就受影響,柳母這麽一點撥,她難免沒有歪想法。
許文博本身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上一世接手生意,那是因為許淵放棄了國內的産業,不和他争,甚至還給他安排好了發展路線,又有許家做背景,搭上時代快車,肯定幹得有聲有色。
現如今,許淵抓着家裏的生意,許文博從小背靠着大哥習慣了,反正有靠山,整個人松懈下來,就是混混日子,毫無上進心。
丈夫當不了許家的頂梁柱,柳若雨也已經過上了奢靡生活,一家人都靠着許家這個大樹,準确來說,是靠許淵。
柳若雨自然沒什麽存在感,連發脾氣都沒資格。
許文博尚且自在些,柳若雨就難受了,尤其是面對林薇,雖然林薇對她很禮貌友好,還會時常給她送禮物,給她孩子買禮物,但她還是不自在,感覺自己被比了下去。
在許家,她都快成透明人了。
人的內心,一旦種下種子,就會肆意生根發芽。
柳若雨想知道許淵夫妻的想法,但她還算有點小聰明,沒有說是自己想知道,而是對許文博道:“大哥大嫂還沒懷孕,我都聽到有些閑話了。
”
“什麽閑話?”許文博疑惑。
柳若雨裝作為難:“就是,他們不會是懷不上吧?”
她說出這句話時,都有些鄙視自己,她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孩子成了她的工具。
大抵是實力懸殊得太厲害,唯一的籌碼,就變成了她生下的兒子。
柳若雨不明白,以前在鄉下,她就被衆多知青追捧,被幾個村的小夥子追,再到大學,一舉考上首都師範,在學校也是衆星捧月,再到工作,偶爾還會被男老師和領導兒子表白。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生來就是自帶光環的,又有許文博這個公子哥的一見傾心,順利嫁入豪門。
她的人生一路都是開了挂。
可偏偏,遇上林薇,好像這個光環就消失了。
直接讓她變得黯然失色,成了許家的透明人,甚至做出了“假小産”的荒唐事。
林薇實在太過耀眼,因為她的貢獻,接觸的人都是尋常人無法觸及的,許家人都是以她為豪,而柳若雨感覺自己反而像個寄生蟲,這種感覺讓她窒息。
“什麽懷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