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輕得很，看起來像兩歲的孩子，頭發微微泛着黃，一看就有點營養不良。
兩人一路步行去了書店，林薇将她放下來，牽着她往裏走。
林薇在書店裏一路找着，最後停留在一個書架前，從上面拿過一本《心血管病學研究》的雜志。
小果果見林薇看得認真，安靜站在一旁，小臉蛋上帶着好奇，看着一排排的書，沒有動手觸碰。
她在馮家都這樣，要是亂動東西，奶奶就會罵她，還會把她打哭，爸爸媽媽都不在，她要聽話。
林薇翻看着雜志，臉色帶着凝重。
現階段，國內對于心血管的研究和認識相當匮乏，她找過了，相關的學術交流的書籍少之又少，雜志上發表的文章，非常有局限性。
缺乏認識，缺乏數據支撐。
“幹什麽呢？”
“吵什麽？”
“安靜！”
......
不遠處傳來争吵聲，小果果一臉害怕，哇一聲哭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薇快速放下書籍，走過去将她抱在懷裏：“果果怎麽了？不哭不哭啊。
”
小姑娘明顯在家裏被吓怕了，一聽到有人争吵，小小的身子就會發抖，還不斷口齒不清道：“果果聽話，聽話——”
林薇想到小果果長大後承受的創傷，不由揪心，這時候的人對抑郁症的認識還不全面，她覺得小果果後來應該是患了憂郁症，有嚴重的心理問題。
她隻能将小果果抱緊，怕她影響到店裏其他人，快速抱着她走出去，不斷在她耳邊道：“果果最聽話了，果果是這個世界上最最聽話的小孩。
”
售貨員見孩子哭，一臉不耐煩：“這裏是書店！”
林薇走得更快了，剛出門，就和一個男人迎面相撞。
“對不起對不起。
”林薇擡頭，下意識道歉，将孩子抱得更緊，怕她被吓到。
被她撞到的男人，穿着一身寬松的淺褐色西裝，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手上還戴着一塊名貴的表，他應該是才從那輛汽車上下來。
這年頭，穿得起西裝、戴得起名表，開得起汽車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許淵眼皮都不擡一下，語氣冷漠：“沒事。
”
“不哭啊，小姨這就帶你回家，我們吃雞蛋羹。
”林薇哄着小果果。
“......雞蛋蛋。
”小果果哭聲停止，還舔了舔小嘴唇，一副饞樣。
林薇“噗嗤”一笑，笑聲很清脆，她摸了摸果果的小臉蛋，替她擦掉眼淚，“是雞蛋羹。
”她說完，抱着孩子，再次和許淵說了句十分抱歉，這才快步離開。
許淵瞥了眼她的背影，少女背影纖瘦，鮮動又靈活。
看一眼的原因是，他原以為這是她的孩子，畢竟十幾歲生孩子，在這個年代并不少見，原來不是。
許淵的好奇不過一閃而過，很快抛之腦後，他去的不是書店，而是後邊的那一處房屋。
*
林娟去了工廠上班，後知後覺才覺得自己心大了。
林薇一個人帶孩子，能行嗎？
一午休，林娟就火急火燎往林家趕。
林娟一回來，就看到林薇正喂小果果吃最後一口雞蛋羹，小家夥吃得滿嘴流油，臉上難得浮現笑意。
看來這個早上過得很開心。
“媽媽！”小果果看到林娟回來，笑着下椅子，朝她跑去。
林娟把她抱起來，小果果讓她摸摸自己圓鼓鼓的肚子，還舔了舔嘴唇，“小姨給好吃的。
”
馮母見林娟生的是女孩，有點好吃的就緊着她外孫和馮年，哪會給小果果什麽好吃的。
一碗雞蛋羹，就足以讓她歡喜。
“姐，吃飯了嗎？”林薇問林娟。
林娟看向她，嗓子裏有點堵：“還沒。
”
林薇去給她盛了碗飯，又把罐子裏炒好的臘肉拿過來，打開放到她面前。
林家雖然孩子多，但林父林母是老工人，工資稍微高一點，偶爾加班也能多賺點工資，除了林薇在讀書，沒人花錢。
家裏的夥食還不錯。
林薇還幽默道：“你都交夥食費了，随便吃！多吃肉！”
林娟在馮家都多久沒吃肉了，她夾了幾塊，配着米飯吃，胃口大開。
她一邊吃，林薇一邊說：“果果吃了一碗雞蛋羹，還有小半碗米飯，和一點菜湯。
我上午帶她出去溜了一圈，我順便去了書店，她有些困了，估計一會就要睡了。
”
“嗯。
”林娟點頭，用吃飯掩飾尴尬，“我吃了飯就走。
”
她沒想到林薇會把她的孩子照顧得這麽仔細，有些愧疚以前對她的偏見，顯得自己度量小。
林母說的沒錯，真出了事，親兄弟姐妹之間，哪有不幫的。
在林娟出門之前，林薇抱着小果果在玩，對方依賴待在她懷裏，眼皮子半合上，有些昏昏欲睡。
當天晚上。
林娟下班後回到林家。
林薇在和小果果玩，林母和林娟在做飯。
還是待在自己家暢快，林母聽林薇說了一番，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女兒，所以今天特意買了排骨，又買了一小塊肉做肉末豆腐，還給小果果蒸了雞蛋羹，再炒個青菜。
這一餐，足夠豐盛。
飯桌上時，小果果吃了雞蛋羹，又抓着一塊排骨在啃，香得她搖頭晃腦，惹得桌上的人哈哈大笑。
就連林父，目光都變得慈愛。
林娟吃得心滿意足，抱着小果果準備回去。
門外，小果果問林娟：“媽媽，還要找小姨。
”
林娟還沒反應過來，林薇就立刻道：“明天還來，明天媽媽再帶果果來找小姨，姥姥給果果雞蛋羹吃。
”
“嗯嗯。
”小果果用力點頭。
“拜拜果果。
”林薇笑着擺手。
小果果擡起她的小手，奶聲奶氣：“小姨拜拜。
”
*
林娟帶着小果果回馮家。
馮母和馮年原本壓根沒把林娟說的話當回事，認為她就是鬧脾氣。
嫁到他們家了，就是他們家的人，去娘家鬧什麽別扭。
馮母一邊做飯一邊道：“有本事就真的不吃，我看她能餓幾天！”
她把炒的腌菜和青菜炒肉端上桌，冷哼了一聲：“動不動發脾氣，要回娘家，都是慣的臭脾氣！”
話音剛落，門就被打開，林娟抱着小果果有說有笑回來了。
一聽到聲音，馮母和馮年立刻闆着臉色。
林娟進來後，瞥了眼桌面，笑着道：“你們還沒吃飯呢？”
她突然好好說話，也不找茬，倒是讓兩母子不适應了，伸手還不打笑臉人，馮母不想理會林娟，她擠出笑看向小果果：“果果餓不餓，奶奶給喂飯了。
”
“果果不餓。
”小果果搖頭，“小姨給吃雞蛋羹！”
這話讓馮母一懵。
她可舍不得給這小丫頭片子吃雞蛋羹。
要是個孫子還說得過去。
“是啊媽，您和馮年吃，我們在娘家吃過了，果果今天都吃兩碗雞蛋羹了，還吃了一塊排骨和兩勺肉末豆腐，肯定是吃不下了，我先帶她去洗澡。
”林娟說完，抱着小果果進房間。
馮年一聽，兩人在娘家吃得這麽好，這不是打他臉嗎？
但他還不能說什麽，又沒花他的錢，他扭頭看到馮母炒的腌菜和青菜肉絲，肉絲都沒幾塊，頓時沒了食欲。
“過日子是長久的，回娘家吃了點雞蛋和肉，就擡着鼻子看人了？”馮母冷哼，“一天半天的，哪家吃不起？天天吃雞蛋吃肉，日子還過不過了？”
馮年想想也是。
“她家那個林薇就不是省油的燈，什麽好吃的不緊着她？一看那丫頭就是個嘴饞貪吃的人，能讓她們兩個人回去蹭吃蹭喝？沒兩天指定被趕回來，丢臉都丢大發！”馮母繼續說，心裏更是下決心，明天她要去買豬蹄，後天買排骨，大後天買五花肉。
誰家吃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