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從林娟懷中抱過小果果，輕聲哄着：“小姨抱去找糖果吃，果果吃不吃糖果？”
小孩子就是好騙，多哄兩下，小果果就讓林薇抱去了。
林薇把她抱到一邊，拉開抽屜，裏面還有幾顆大白兔奶糖，是前段時間剩下的。
擱以往，早就被她吃完了，糖果在這個年代是稀罕物，但林薇現在又不嘴饞，那些糕點糖果壓根沒動。
林家人都以為臨近高考，她沒那心思。
林薇解開一顆糖果，喂給小果果，小家夥伸出舌頭舔了舔，哭聲馬上停止。
“甜不甜？”林薇笑着問。
“嗯。
”紮着馬尾辮的小果果腦袋搗鼓着，随後再次露出純真的笑。
小孩子哪懂什麽，拿着林薇給的糖果，扭頭看向林娟：“媽媽，甜——”
林娟面色緩了些，隻是對女兒道：“聽話一些。
”
林薇将小果果抱到一邊，正在和她玩。
林娟這一次實在是憋不住了，大吐苦水：“他的工資，我都沒經過手，全都交給他媽了，我每個月還要上交二十塊錢。
”
“他那個妹妹，隔三差五就回來蹭飯，大包小包帶走，她的兒子，還要吃肉粥，我的女兒就吃白粥，那個死老太婆可不是看她是個女娃嗎？”
“我辛辛苦苦上班賺錢，我的孩子享受不到一點，還天天說家用不夠，省着點，就差沒頓頓吃腌菜了。
她女兒回來，大魚大肉，還要瞞着我吃。
我回來時都隻剩殘羹剩飯了，要不是我看到垃圾桶裏，還不知道呢！”
......
“太過分了，這家人怎麽就這麽埋汰人！”林母氣得火冒三丈，可隻能道，“你婆婆這做法，不公平，得讓馮年說說她！”
說起馮年，林娟更來氣：“他覺得他媽好得很，是我多事愛叨叨。
”
林薇在一旁聽着。
她知道那個二姐夫是媽寶男，老太婆如此過分，少不了兒子的縱容，還有那多事的女兒撐腰。
說白了，就是逮着人欺負。
林娟嫁過去三年，流産兩次，才生了這麽個女兒，倒不是她不疼，就是婆家太難待了，日子太苦，怕她變成這幅斤斤計較又潑辣的樣子。
她也想對女兒溫柔，想當個好媽媽，奈何所有人都不幫她，還欺負她們母女。
林娟還在細數着老太婆偷偷把她的錢補貼女兒的事兒，林薇突然打斷：“果果能上托兒所了吧？”
大單位裏都有托兒所，就是為了職工準備的。
林娟所在的藥廠，規模很大，自然是有托兒所的。
“今年應該能上了。
”林娟回她。
林薇：“既然你婆婆說夥食費不夠，果果都要上托兒所了，也不需要人照看，要不你把夥食費給媽好了，你和果果就回家吃飯，就不給她交夥食費了。
”
“咱們家這麽多人，我高考結束了更有時間，怎麽都比她一個人照看得過來吧？何況她還要經常照看她外孫，一個人怎麽看得過來兩個孩子？”
聞言，林娟一楞：“我要是這樣，就要被說了。
”
“說什麽？”林薇聞。
林娟：“經常往娘家跑，家裏指定是出事了，夫妻不和，家庭不順。
”
“要是別人這麽說，丢臉的是他們馮家人，關我們什麽事兒？既然她照顧不好果果，又不能勤儉持家，那就讓媽來。
你辛辛苦苦上一天班，果果還小需要長身體，怎麽都得吃點好的。
”林薇看向林娟緩緩道，“婆家沒本事，養不起，那你回娘家怎麽了？總不能餓着吧？”
“兩口子的工資都給她了，怎麽就不夠了？”林母百思不得其解。
“姐，你給媽肯定夠。
”林薇知道林娟的擔憂點，趁機對林母道，“媽，我這段時間正好在家，就讓姐把果果帶回來我們幫她看着，孩子就得越養越親。
”
林薇說的時候，林娟心下緊張看向林母。
很多時候，被人欺負不敢回娘家，就是怕娘家人嫌棄，這才咬着牙，忍氣吞聲在婆家待着，因為沒有靠山。
林娟雖然潑辣，骨子裏卻很傳統，害怕別人取笑。
“算了。
”林娟害怕得到失望的結果，更沒了回去和老太婆吵架的底氣。
“帶回來就帶回來，家裏不差這兩口飯。
”林母說完，再次不滿道，“你那個婆婆，做事不公平。
”
“不公平就不讓她掌握經濟大權了啊，還能被她這麽欺負？又不是指望他們生活，姐也是領了工資的！”林薇說。
“對，你也是領了工資的，哪能這麽被欺負！”林母更加不悅，緊接着又道，“孩子能花幾個錢？頓頓腌菜能花什麽錢？”
“一個月兩口子的工資，能頓頓吃肉了！”林薇故意說，“要是給媽二十塊一個月，你和果果準養得白白胖胖。
”
林母：“可不是！”
林薇說的沒錯，自己的女兒有工資還被這麽對待，她也覺得過分了。
林娟看向林母和林薇，怒意減緩，反而腰杆子挺直了。
她上前從林薇懷中接過女兒：“我先抱着孩子回去，這回指定給老太婆一點顏色看看！”
“明天記得把果果送過來。
”林薇對林娟說完，看向小家夥，“明天記得讓媽媽帶你過來外婆家，小姨還給糖吃。
”
“好——”小果果奶聲奶氣應。
林娟抱着女兒，風風火火又回去了。
半個小時後，林娟回到了馮家。
她一進門，馮母瞥了她一眼，語氣陰陽怪氣：“做飯的時候不見人，剛做好，人就回來了，真是巧了。
”
林娟見馮年出來了，隻當沒聽到。
她瞥了眼桌上的飯菜，又是腌菜和一盤青菜炒肉。
青菜裏的肉，一共就沒幾塊。
昨天馮彩兒回來，家裏還吃了豬蹄，一家人躲着她吃。
“吃飯。
”馮母拿着碗筷，沒好氣放在桌子上。
一家人剛落座，馮母就開始念叨，什麽夥食費不夠，柴米油鹽醬醋哪哪都要花錢，一家那麽多張嘴，一個月不知道要吃多少東西。
說了好一通，馮母進入正題了，她看向林娟：“上個月的夥食費，你就交了二十塊，這哪夠啊？你是嫁過來的人了，淨想着貼補娘家，家裏的日子還過不過了？這個月都要天天吃腌菜了！”
她知道林娟有這毛病，一個月三十幾塊的工資，怎麽就給她二十？指定是貼補娘家了！
馮母一說，馮年擰起眉。
林娟沒有像以往一樣，随了她的願大吵大鬧，反而一邊吃飯一邊道：“馮年的錢不都給你了嗎？怎麽還不夠？”
馮母立刻說：“一個人的工資哪夠？家裏哪哪都要花錢，你的女兒還要吃這吃那，你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手頭緊，外面的東西多貴啊？”
“既然這樣，我這幾天就把果果送到托兒所去，下班我就回我娘家吃飯，不交夥食費了，省得家裏養不起。
”林娟說完，看向馮年，“你三十塊的工資分開，留二十塊給媽，養活你和媽，給十塊我拿回去養果果。
”
“我媽說了，頓頓給果果煮肉粥，不用吃腌菜。
”
此言一出，馮母和馮年紛紛愣住。
林娟繼續淡淡道：“不用你養老婆，隻需要給十塊錢養果果，十塊沒有，五塊也行吧，左右也是你的女兒，下了班，我們回我娘家吃完飯再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