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畫稿,都差不多定下來開始排版了,你們等着吃雪糕吧。
”
衆人高興的同時倒吸一口氣,望向蘇琴的目光皆是意料不到,這小姑娘了不起啊。
寫稿能刊登,大家會認為文筆好讀書厲害,畫畫要是能刊登,可就不一樣了。
那是藝術啊。
程岚臨走前還特意囑咐蘇琴:“好好努力,各方面都要争取啊。
”
“嗯。
”蘇琴點頭。
對方說的,肯定不是在廠裏努力幹活,蘇琴知道她說的是高考和雜志社刊登的事情。
程岚雖看着嚴肅不好接近,但卻是第一個這麽關心她的人,真心實意為她高興的人。
蘇琴內心劃過一股暖流。
她在下班的時候看到了程文峰,态度都比之前熱情不少,笑意盈盈和他打招呼。
他時常會闆着臉,實際上也是個熱心的人。
程文峰看着蘇琴一臉笑意走過來,垂落在兩側的手突然有些無所适從,手心開始冒汗。
怪緊張的。
“今天上班累嗎?”蘇琴主動問他。
程文峰沉默了一會,吐出兩個字:“不累。
”
他不知道怎麽回她,心跳更快了。
怕蘇琴覺得他太冷漠,程文峰一闆一眼又道:“今天又招了一批臨時工搬運,不用我們幫忙了。
”
“哦。
”蘇琴點頭,“那多好啊。
”
眼看就要走到大門口,程文峰薄唇一再緊抿,在蘇琴開口道別前,他突然出言:“你喜歡吃石榴嗎?”
蘇琴:“啊?”
程文峰一本正經:“我家院子裏的石榴熟了,你要吃的話,去我家摘。
”
“現在嗎?”蘇琴問。
這個年代水果自然是稀有的,一般都舍不得買,罐頭廠都是職工宿舍,也沒地方種水果樹。
她的确好久沒吃水果了。
“現在去也行。
”程文峰語氣不緊不慢,脖頸卻已經發硬。
蘇琴有點小雀躍:“那走吧。
”
兩人一路往程家走,蘇琴對這些頗有年代感的小胡同很感興趣,不斷笑着和他聊天。
程文峰掏出鑰匙開門,蘇琴走進小院,第一眼就看到挂滿石榴的大樹,眼眸瞬間極亮,像是綴滿碎鑽:“好多石榴!”
他視線落在她身上,舍不得移開,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
“怎麽都掉了一地。
”蘇琴看着地上掉落的石榴,語氣惋惜。
“那些都被蟲和鳥蛀了。
”程文峰走到樹邊,三兩下就爬上樹,“我給你摘點帶回去,很甜的。
”
他說着,開始在樹上攀爬起來,很快就摘了兩個,繼續往別的枝幹爬去。
蘇琴看得心驚膽戰:“你快下來吧,好危險啊。
”
見程文峰沒停止,她急忙又道,“我吃兩個就夠了,不需要拿很多,下次我想吃再來摘就是了。
”
程文峰這才停下來問:“三個夠嗎?”
“夠了!一個都夠了,”蘇琴直言說,“我才不要給別人吃,我一個人吃當然夠。
”
柳梅和蘇父就給她一口飯吃,生怕她占了多大便宜,她可不願意拿回去分享。
程文峰慢慢爬下來,到了最下面的時候,蘇琴走上前,朝他伸手:“把石榴給我吧。
”
不然他不下來。
程文峰手上的石榴遞給她,又從口袋裏取出一個,蘇琴踮起腳尖,雙手去接。
她接得急,指尖掠過程文峰的手背,很輕很快。
程文峰頓時心跳漏了一拍,險些沒站穩滑了一下,身子都晃了晃,蘇琴看到吓得臉色煞白,石榴都全丢了,連忙上前要接住他。
隻見程文峰反手勾住樹幹,三兩下就落地了。
“吓死我了——”蘇琴渾身哆嗦,餘驚未消不斷伸手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臉擔憂道,“你小心一點啊,摔下來傷到怎麽辦?”
程文峰看到她因為擔心他而六神無主的模樣,內心愉悅的情緒在不斷翻湧着,心兒撲通撲通跳,轉身就要再次上樹:“沒事,我再去給你摘幾個。
”
剛剛的那幾個石榴都被她扔在地上磕碰到了,他再去給她摘幾個新鮮好看的。
“你別上去了!”蘇琴急忙上前拉住他,緊張得不行,“撿起來就行,不要浪費。
”
程文峰被她拉住衣角,喜悅再次席卷全身,暈乎乎的,心仿佛被蕩漾在春水裏,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嚷着。
蘇琴松開手,看着被摔裂的其中一個石榴,走過去撿起來:“這個現在就吃掉好了。
”
“我去洗!”程文峰動作比她快。
他把三個石榴都撿起來,拿到廚房清洗,再用刀切開,又把摔壞的仔細切掉。
程家的廚房就在院子的角落,也是砌起來的,就是面積比較小,但裏面收拾得很整齊。
最裏面堆放着柴火,然後是竈臺,廚具也擺放整齊,一看就是經常做飯和收拾。
程文峰把石榴遞給蘇琴。
“謝謝。
”蘇琴嘗了幾粒,汁水飽滿甘甜,“真好吃,你喜歡吃石榴嗎?”
“喜歡。
”程文峰違心說完補充,“就是太多了吃不完。
”
他其實不喜歡,但可以天天陪她吃,給她摘!
蘇琴:“我也喜歡,我最喜歡的水果就是石榴,就是吃起來比較費勁兒,但也有趣兒。
”
“嗯嗯。
”程文峰一臉認同,他将那兩個石榴放在一邊,拿出角落裏的竹竿,又給蘇琴摘了兩個。
石榴掉下來時,他眼疾手快去接住,看得蘇琴目瞪口呆,直呼:“好厲害啊。
”
程文峰高興得砰砰心跳,把石榴洗幹淨後才給她:“下次你還想吃再過來摘。
”他說完頓了頓,“剛摘下來的比較好吃。
”
“好。
”蘇琴絲毫沒懷疑,将石榴塞進她的包包裏,“我晚上學習的時候吃,我先回去啦。
”
程文峰和她一起出門。
蘇琴:“別送了,我認得路,拜拜——”
程文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剛才狂喜的心情又染上陰霾,他三兩步就趕上去。
“怎麽了?”蘇琴停住腳步看向他。
程文峰話語嚴肅:“下次不要和陌生男人去他家裏,白天也不行。
”
她真的很單純,太好騙了,每次都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這可怎麽辦才好?
蘇琴眨了眨眼睛,昂頭朝他笑:“你又不是陌生男人。
”
程文峰心弦瘋狂顫動,眉眼都舒展了。
“不過我知道了,謝謝你。
”
*
蘇琴回到家,柳梅看到她回來,神情閃了閃,看了看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蘇父:“小琴回來啦。
”
“嗯。
”蘇琴什麽都沒說,直徑往她房間走。
“站住。
”蘇父站起身來,呵斥出聲。
蘇琴止住腳步。
蘇父走過來,黑着臉出言:“我聽廠裏人說,你往雜志社投了什麽稿子被看中了?”
“嗯。
”
蘇父面色鐵青,當下就要破口大罵:“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去——”
“你是想說我去偷了蘇月的東西去投稿?”蘇琴替他說完後半段話,她擡眸看向蘇父,“爸,你又聽誰煽風點火了?哪個不得好死的攪屎棍又在搞事情?”
她話語犀利,柳梅神色不大好看,但隻能忍着不吭聲。
這事是周秀芳告訴她的,對方還讓她回去管管蘇琴,柳梅回來就跟蘇父說了,她嘴上說是怕影響不好,實際上的意思就是怕蘇琴做出丢人的事情。
蘇父怕丢臉面,一聽就火冒三丈,就等蘇琴回來教訓一頓。
而蘇父突然被蘇琴打斷,雖然臉色不好看,但還是強忍着:“那你說,你是不是偷拿了她的作品?”
“爸,你能不能了解一下事情經過,不要被人當木倉使。
”蘇琴也沉了臉,聲色俱厲道,“我那是畫畫投稿被選中,蘇月會畫畫嗎?要不你去問問她,看看是不是我偷了她的畫!”
蘇父怔愣,一時噎住。
他心裏是認定了蘇琴做錯,所以尴尬又難堪。
“別人說點空穴來風的事情,你就恨不得剝了我的皮,連問都不問我就定罪,當初我媽在的時候,你是怎麽答應我媽要好好照顧我的?!別人要害我,我都能理解,但你還是不是我爸了?”蘇琴直接走到房間,大力關上了門。
關門房震了震,柳梅杵在原地都被聲響吓得咯噔,在面對蘇父怒意十足的視線時,她神色讪讪:“我也是聽秀芳說的。
”
“我看你是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