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喜歡看旗鼓相當的對決,誰喜歡看一邊倒的無聊戰鬥?
後世很火的LOL全球總決賽,在事關全華班和五冠王的争議比賽上,也是打滿了五局,以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唯一傳奇選手突然爆發,接管比賽,然後“3:2”讓一追二的結局落幕。
這才有看點嘛。
觀衆滿意,戰隊滿意,選手滿意,外圍的賭博人們也滿意。
夢子正想問為什麼,家裡的門鈴忽然響起。
北川秀按住她,自己跑過去通過智能門鎖屏幕看了下,發現站在外面的是竹内治教授、木村惠子老師、蛇喰麗,還有一個白發蒼蒼,他不認識的老者。
他立即開門迎接,打招呼的同時視線卻是落在了身高一米七,腿長一米二,自從他說過一次看看腿照後,就開始整天熱褲絲襪的蛇喰麗身上。
進入演藝圈後,蛇喰麗的外貌優勢在專業團隊幫助下愈發顯著,和兩年前簡直判若兩人。
性感冷豔,外加一絲妩媚,還有許多口碑票房收視率都不錯的作品,難怪步入演藝圈不到一年,她就收獲了一大批死忠粉。
北川秀用眼神詢問她“怎麼回事?”
蛇喰麗吐了吐舌頭,來了個“你自求多福”的回應,然後就屁颠屁颠去找夢子玩兒了。
“冒昧叨擾了,沒有影響到夢子休息吧?”竹内治神色嚴肅的問道。
北川秀連忙搖頭,把他們請了進來:“沒有沒有,幾位老師請進。
”
“打擾了。
鄙人加藤周一,這是伴手禮,請你收下。
”白發老者将一個小袋子遞給北川秀。
北川秀神色一凜,好家夥,原來是始作俑者到了!
“萬分感謝!加藤老師。
”北川秀接過禮物,把三人也迎進了客廳。
夢子已經回房換衣服去了,四人坐下,無所事事的蛇喰麗便充當起端茶倒水的丫環角色。
竹内治作為引薦人,喝了口茶後,簡單将事情的起因經過和北川秀說了下。
原來加藤周一之前拜托了不少電視台,希望能和北川秀聊聊,但好像沒有一個訪談節目被北川秀接受。
一來二去,他隻能通過業内朋友找到竹内治,竹内治喊上木村惠子和蛇喰麗,直接登門拜訪了。
“此次前來,是有兩件事想和北川老師聊。
”加藤周一說話時表情十分嚴肅,一看就是那種典型的傳統派學者,做什麼事都一闆一眼。
“請說。
”北川秀也坐直了身體。
他不屈服于任何權威,但也不會莫名其妙和所有權威對立。
“第一,想聊聊關于《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的創作動機和真實立意。
第二,想采訪你一下。
”加藤周一言簡意赅。
北川秀點頭道:“沒問題,您請說。
”
“好。
那就拜托竹内老弟和木村教授做個見證人。
”加藤周一拿出了錄音筆,一旁的蛇喰麗還搞了個攝像機,“可以錄音錄像麼?”
北川秀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加藤周一補充道:“我希望能留下影像和錄音記錄。
這次的采訪,是為了寫《日本文學史》,若是不方便,我就收起來。
”
“隻是文學相關,且不暴露我的家庭信息的話,可以。
”北川秀點頭道,然後瞪了一眼攝像的蛇喰麗,讓毒舌婦别瞎拍。
蛇喰麗吐了吐舌頭,笑嘻嘻沒有回應。
“那是當然的。
等錄音錄像完畢,北川老師可以檢查一遍,删改後留檔。
以後若是要公開,也會先征求你的意見。
”加藤周一點頭道。
“那就沒問題了。
”北川秀收拾了下着裝,坐的更加筆直了。
蛇喰麗也是頭一次見他那麼正式和認真,沒想到這家夥.認真起來,還挺帥嘛。
“有關《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我在那篇評論稿裡說了一些東西.”加藤周一開門見山。
他這個人不喜歡拖拉和委婉,性子直爽,對文學研究也十分認真。
聊天過程中,北川秀也漸漸放松了下來。
加藤周一是那種典型的史料記錄者,面對作品、人物時,很容易站在旁觀者角度來剖析,完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有些史書撰寫者,喜歡加非常多的主觀色彩,導緻史料不嚴謹,被這種史書記錄,很多人都不樂意。
看到加藤周一的治學态度,北川秀放心不少。
有關《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北川秀直言不諱。
就是為了諷刺高度發達的資本社會,就是為了給社畜、上班族們發聲,就是為了渡邊泰子而寫。
隻是在書寫的過程中,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加上想嘗試雙線叙事,就有了這個模式和寫法。
随着故事展開,【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的關系也會加深,所有謎團會被解開。
北川秀沒法劇透自己的書,但大概一說後,加藤周一便明白了。
這絕對會是一部劃時代的作品!
想起還陷在情情愛愛、男女關系和調教裡的《癡人愛欲》,加藤周一不禁歎了口氣。
谷崎一郎啊谷崎一郎,當年你寫《惡魔刺青》時,也是這樣一腔熱血,為了很多東西不願意妥協。
怎麼三十年過去了,你反而開始走老路了呢?
十分鐘的簡單交談,加藤周一心裡的“天下第一”已經确認。
聊完書,兩人又說起了《日本文學史》和采訪之事。
“.事實上,日本文學史始于日本邁上脫亞入歐之路的明治時代,是明治日本建構現代日本文化身份的重要路徑之一。
這種明确的目的指向,使得一般的日本文學史叙事帶上了諸多的建構色彩。
例如,對千餘年來一直占據日本高尚地位的漢文學的“遮蔽”即其重要特征之一,抹去‘漢文學’印記,建構一種以‘和文學’為中心的日本文學是明治日本向西方展示自身文化軟實力的重要舉措之一。
這是極其片面和不對的。
這就和現在的文壇守舊派全力否定以你為代表的新生代一樣,隻會讓日本文學往死路裡走。
”
加藤周一越是深入了解北川秀,采訪的越多,他越能感覺到這個年輕文學家身上的魅力。
這就是他一直以來所希望的日本文學的未來樣子。
可惜,這個年輕人一直被排斥,不被接受。
北川秀笑了笑,說道:“其實我并不在意這些,也沒有覺得誰該盡這份責任。
我寫書的最初原因是為了還債,我身上有一億多的債務。
還了債後,我希望和我所愛的人能有一個小窩,穩定的收入來源,然後慢慢财務自由,逍遙生活。
這些都實現後,我希望能力所能及的惠及周邊人,造福他們。
等這些都完成了,我會看一看社會,看一看需要幫助的人,看一看我是否有能力幫忙.
在這個過程中,我希望慢慢能變成我所喜歡的文學家的樣子。
僅此而已。
”
“.僅此而已麼.”加藤周一看着他,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認識許多許多的文學家,有年長的,有年輕的,有男有女。
但隻要提及日本文學,文壇,就有數不盡的宏願和理想。
大部分的作家,一輩子就想成為“天下一品”。
所有有文學夢的作家,也都希望把日本文學推上新高度。
唯有這個年輕人。
簡單直白。
“我就是要錢”、“我就是要更好的生活”、“在此基礎上盡力幫一幫能幫的人”,這些都有了後,“我希望能變成一名優秀的文學家”。
僅此而已。
在他的夢想裡。
沒有“天下第一”,沒有“日本文壇”,沒有“日本文學”。
“是的。
僅此而已。
”北川秀笑道,“我始終覺得我的個人能力有限,能做到這些所有,大概率都要窮極一生了。
”
不僅是加藤周一,竹内治,木村惠子,蛇喰麗,還有出來的夢子,都怔住了。
這聽起來,就好像是一位頂級富豪在說“我不會賺錢”、“我就是個普通人而已”,很扯淡。
偏偏這話北川秀說出來後,又讓人覺得很信服。
“原來如此.感謝你又讓我重新認識了一次你。
”加藤周一看着他,頓了許久後,一字一句說道,“北川老師,我認為你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如果我能寫出這本《日本文學史》的話,那麼第一句話一定是‘1972年,北川秀出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