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也會被送去瑞典和挪威,1996年的日本文壇,怎麼找都不可能找出一本比《伊豆的舞女》更值得提名的書。
但以防萬一,她還是認認真真寫了自薦信,并且讓河出靜子打點了下文壇的關系。
反正不管是誰收到諾獎評委會的機密文件成為提名人,最終的推薦人名單都要從日本文學學會裡寄出去。
那群老頑固們雖然不待見北川秀,但總不至于像市古貞次他們那樣睜着眼說瞎話吧?
1995年的被推薦人是有馬賴義,總體來說還算符合諾獎的評選資格,他們不選北川秀,非要讓一名“天下一品”上,也勉強說得過去。
但1996年,毫無疑問是“北川秀年”。
無論從銷量、名氣、地位、社會影響力等哪個角度來看,北川秀都是一枝獨秀的那個,沒道理不被推薦。
當天晚上,齋藤玲奈打電話把這件事和北川秀說了下,兩人都覺得問題不大,就沒有細聊,而是把重心轉移到了下一本新作上。
這是他們兩人合作以來一直有的默契——絕對不讓讀者走到自己的面前!
不過這次讨論來讨論去,兩人都沒什麼太好的想法,一通電話打到淩晨1點還是沒結果,最後隻能把話題拐到《文藝》未來的發展道路上。
大老闆應該是受到了去年出色業績的鼓舞,在連續幹翻了《群像》和《文學界》後,終于準備和業界一把手《新潮》扳扳手腕了。
如今北川秀的《伊豆的舞女》正和百田尚樹的《永遠的24号》打擂,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個月《文藝》的銷量應該都能壓着《新潮》走。
河出靜子顯然想乘勝追擊,借着擴大雜志版面的機會,一舉從新潮社那兒搶點市場份額回來。
這本來是件大好事,頭上有一個敢打敢拼的大老闆,對下面的員工都是福音。
但時間已經來到1997年,北川秀的金融商業知識雖然很匮乏,可也清楚地知道今年亞洲地區會有一場席卷多個國家的恐怖風暴。
具體情況他也不太清楚,反正事件的開端是金融大鳄索羅斯的團隊狙擊了泰铢,把泰國的貨币體系和經濟搞垮後,整場金融風暴就順勢席卷了隔壁、日本、韓國等亞洲國家。
這場金融風暴具體有多厲害,北川秀也不太清楚。
但他知道97金融風暴過後,原本還有機會從泡沫破裂的陰霾中走出的日本徹底蔫了,韓國更慘,直接被沖擊得七零八落,财閥解體、美帝資本介入、被迫向國際金融組織貸款等。
這些事情他現在沒法和齋藤玲奈他們說,隻能趁着聊到《文藝》的未來發展道路時随意提幾嘴,然後囑咐她近期别再把存款扔進投資中。
齋藤玲奈也不太懂金融,但她挺迷信北川秀的直覺判斷——前年東京地鐵毒氣事件,就是北川秀的預言救了蛇喰麗一命,這事靠着蛇喰麗的各種吹噓,現在在她們這些人的圈子裡傳得神乎其神。
挂電話後,北川秀擔心河出靜子真一意孤行,萬一把大量資本投入到擴張版圖和攻城略地上,到時候資金鍊斷鍊,入不敷出,那就真完蛋了。
他好歹也是河出書房的股東之一,大老闆還對他有知遇之恩,思前想後了一番,北川秀還是決定找個時間約大老闆吃飯聊聊這個。
次日清晨,北川秀就借着去河出書房簽約《伊豆的舞女》出版協議的機會,鄭重邀請了河出靜子共進午餐。
這可把河出靜子給樂壞了。
冰山美人哼着歌在辦公室裡好好打扮了一番,畫了眼影、描了眉,套上絲襪、踩上高跟,訂好了高檔日料店,把和偶像一起吃飯的事弄得儀式感滿滿!
就在兩人準備上車離開公司時,齋藤玲奈忽然一路火花帶閃電的跑來,硬是把啟動了的車子給喊停了!
木下司機一個急刹車,随後搖下車窗不解的探出腦袋:“齋藤總編,您有什麼急事嗎?”
“有!有!北川和靜子姐在車上嗎?”齋藤玲奈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着急過。
原本今天一切如常,她正安排着1997年1月号《文藝》的排版工作,開年的初刊就像是雜志和的首刷日成績,隻要它成功了,今年就等于成功了一半,必須重視。
但做着做着,一通從日本文學學會打來的電話直接把她給幹懵了。
反複确認了消息的真實性後,如遭雷劈的齋藤玲奈火速跑去找河出靜子,在得知她要和北川秀出去吃飯時,又馬不停蹄跑來攔車!
幸好最後時刻攔住了!
“齋藤?”北川秀也從車窗處探出了腦袋。
“北、北川.不、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齋藤玲奈彎着腰,扶着車門,呼呼呼大喘了好幾口氣後,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日本文學學會.拒、拒絕了我們的自薦信!”
“日本文學學會?自薦信?”北川秀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他隻記得日本文學學會和隔壁的某官方文學組織一樣,聚集了大量屍位素餐,吃空饷不幹事的人,而這個日本國的文壇,話語權把持在大學教授、文壇名宿和出版社财團手中,那些人沒什麼實權,他就沒怎麼關注過。
在裡側的河出靜子聽到這話,人一下子頭皮發麻,也顧不上太多,豐腴的身體壓着北川秀,硬是跟着把腦袋探出了車窗。
“文學學會那群老不死拒絕了我們的自薦信???玲奈你确定消息是真的嗎???”
河出靜子怒目圓睜,連門都忘記開了,一顆漂亮的腦袋就這麼和北川秀重疊着擠在窗口,在外側看來很是詭異,
“他們不推薦北川老師的《伊豆的舞女》,還能推薦哪本書去?”
此時北川秀也回過神來了,原來她們是在說諾獎被提名人推薦名單的事。
“不知道。
推薦名單是保密的,我們隻知道《伊豆的舞女》被拒推了。
”齋藤玲奈的臉色無比難看。
她怎麼也想不到,那些老頑固真能做出這種失了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