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陋的馬臉兔耳邪神像。
沒想到,這可怖的雕像卻赢得了大小姐夜長姬的青睐。
故事的最後,城市内爆發了瘟疫,而每天以殺人為樂的夜長姬成了愚民們供奉的神女。
愚民們一邊參拜,一邊高喊“多虧了大小姐的力量,尊貴的神明栖宿在大小姐的肉身上。
”
他們在太陽下跳起舞蹈,虔誠跪拜,希望邪神像和大小姐大顯神通,拯救全人類,然而最終的結局是他們和夜長姬以及邪神像一同被瘟疫掩埋,成了一具又一具令人作嘔的屍體。
《閑山》這個小故事相對輕松诙諧,在志怪風中加入了一些搞笑元素,向讀者們展現出了另一種荒誕的美感。
講述的是閑山寺的小狸貓團九郎,在主持圓寂後,趕走了粗俗而醉心于享樂的接任者,自己成了閑山寺的新主持。
冬日,一名進行巡回演出的藝伎生了重病,新主持團九郎卻任憑藝人團其他人如何哀求,也不肯幫忙治病救人。
在安葬了去世的病人後,這位新主持也變得無精打采起來。
巡回演出藝人團的藝伎們擔憂又好奇,便趁着夜色偷偷來到團九郎的屋外,戳破窗紙偷窺,卻愕然發現新主持的真身竟然是一隻小狸貓!
此時小狸貓正抱着一隻小母貓不住聳動
整篇《閑山》沒有像之前那幾篇般有那麼濃郁的獵奇味道,它的核心其實是借鸠占鵲巢的狸花貓團九郎來諷刺日本的某些“佛學大師”。
日本的佛教和外面的佛教不同,自平安時代傳入日本後,日本佛教一直緻力于消滅其他宗教信仰,包括日本本土的神道教。
為了達成這個目标,他們無所不用其極,幾十年來招徕了一批死忠信徒外,也被許多日本國民憎恨。
雖然現在的日本佛教已經把主要産業轉向祈福、喪葬、婚宴等項目上,但本土還是有不少像坂口安吾這樣的人對他們十分痛恨。
《閑山》一刊登,估計會收獲不少好評,至于諷刺佛教這事,如果是其他行業,那佛學會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但對方是文學界的人時,他們也隻能忍氣吞聲,裝作不知道了。
誰讓文學家的本職工作就是這個呢?
而且在日本國,文學家的地位比一般佛學家高,更受知識分子階層的親睐。
北川秀估計《閑山》問世後,佛學會的人不僅不會上門找事,還得發文盛贊團鬼士郎批評的好,他們會引以為戒,下不為例。
最後的《紫大納言》是一個比較重口和虐心的故事,放在其他國家,北川秀肯定會把這篇從短篇集裡删掉。
但在日本,國民崇尚他開辟的“物哀文學”,反而更喜歡這類調調,就沒必要删減了。
故事講的是輕薄好色的紫大納言,趁着夜色于山間小徑漫步時,撿到了月之國公主不慎掉落人間的笛子。
當月之國的公主找上門時,紫大納言便要挾尋找笛子的公主住在自己家中五天,爾後才肯歸還笛子。
公主沒有辦法,隻能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于是在這五天中,紫大納言開始對公主各種不可描述,将其徹底視為自己的所有物。
但五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眼看公主就要回到月之國,渴望占有她的紫大納言怎麼都沒法挽留住去意已決的公主。
于是他在歸還笛子的那天,并沒有把公主遺失的笛子還給她,而是把笛子交給了一群山賊.
“嘶這些故事”團鬼士郎一字一句的看完稿紙上的故事梗概,打心底裡被北川老師的才華所折服。
兩年來,北川老師每月高産,已經寫了十幾部脍炙人口的,但其中并沒有任何一本有這麼強烈的獵奇元素。
這部《盛開的櫻花樹下》顯然是為他量身打造的作品,無論是故事劇情還是寫作風格,都和北川老師以往的作品大相徑庭。
但就是這種完全和公衆認知相背的“非北川秀風”,北川老師也能信手拈來,随便寫寫就震撼了他一萬年!
如此恐怖的天賦和才華,團鬼士郎現在覺得有馬賴義和百田尚樹輸的一點都不冤。
“怎麼樣?這些是我倉促寫出來的大緻梗概,很多細節都不夠完善,你先随便看看,之後我再補充一份詳細的大綱給你吧。
”
北川秀是全憑腦海的記憶硬寫出來的,雖然穿越後記憶力遠超常人,但很多他沒有細讀的經典,要讓他一字一句複刻,他也做不到。
團鬼士郎畢竟不是坂口安吾本人,要想他盡可能複現《盛開的櫻花樹下》當初發售時的盛況,隻能北川秀這邊更加努力一點。
純文學讀者們可不是什麼随随便便就能糊弄過去的家夥,他們舍得給心愛的作家和作品花錢,但前提是它們足夠優秀!
如果寫的不好,别管你是北川秀還是谷崎一郎,不肯買單就是不肯買單!
“啊其實這樣就足夠了,老師您不用再麻煩了。
”團鬼士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不想麻煩老師太多。
畢竟北川秀也要在近期把最重要的《伊豆的舞女》寫完,那才是他的頭等大事。
“行。
那你就先照着我寫的這份故事梗概寫幾份草稿過來吧。
”北川秀也不想過多幹涉他們的個人創作,便點了點頭。
團鬼士郎旋即點頭,興高采烈的拿起那些稿紙往師姐和師兄那兒坐去。
眼看時間都快到晚上十二點了,夢子便悄悄從裡屋取出被褥和幹淨的床墊——今晚就委屈這些大文學家們在外面打一夜地鋪吧,總不能大半夜還趕人回家吧?
說的口幹舌燥的北川秀喝了一口熱茶,感覺一通指導後,自己的靈感也湧現了上來,索性跟着他們三人一起先在大廳整理文稿,看看能不能把《伊豆的舞女》的下半部弄一些出來。
就這樣,咖啡館的大廳陷入了一片寂靜中,隻能聽到一陣陣噼裡啪啦的打字聲,以及偶爾傳來的貓咪“喵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