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長輩式親情,而兩位長輩如此寵愛他這個“準女婿”,也意味着他們在心底已經決定好要将寶貝女兒托付給他。
其實我妻榮吉夫婦很早就見過北川秀,但那會兒北川秀還是個半大的小屁孩,什麼都不懂,他們也沒想過女兒未來的良人會是他。
後來北川夫婦做生意賺了錢,一家人搬到東京都後沒再和他們有過聯系,等再聽到北川秀的消息時,兩個孩子都讀高中了。
那時北川家如日中天,兩家人又很久沒有什麼聯系,他們也就沒主動上門拜訪,免得被對方認為是故意來攀高枝。
就這樣,等我妻榮吉再想起北川秀時,這孩子又成了沒爹沒媽的孤家寡人,惹人心疼。
至于他和女兒間的交際,兩人都成年了,一向開明的我妻榮吉夫婦從未想過幹涉夢子的婚姻,因此除了某些不得不交代的“細節”,兩人基本沒過問過他們的生活。
倒是在北川秀逐漸出名後,他們才真正考慮起門當戶對的問題。
沒想到他們自己還沒想清楚,女兒倒是把大文學家先一步領進了家門。
最讓我妻榮吉滿意,也是最後讓他下定決心的就是北川秀進門後的種種反應和态度。
和女兒在電話裡說的一樣。
北川秀頂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天下一品”稱号,卻完全沒有文學家的架子,不僅對女兒極盡呵護與疼愛,對他們兩人也是十分尊重。
幾天的考察下來,兩夫妻甚至覺得自家女兒反而有點配不上這個金龜婿,昨晚我妻源對夢子偷偷這麼一說,夢子因此郁悶了好久呢!
總之這趟大阪行,去之前北川秀擔心的不得了,生怕哪一個環節沒做好惹怒了嶽父母,連一向不離身的打字機都沒帶去,專注于讨好兩位老人。
來了後,沒幾天,他放松了,大家都放松了,整個新年過得和和美美,也讓北川秀把去年一整年因寫而積攢的疲憊一掃而空,直接滿血複活!
過了初諧日,我妻榮吉夫婦又帶着北川秀兩人去了大阪有名的各個景點遊玩。
就這樣,一家四口人其樂融融,聊到最後,連結婚日的具體時間還沒定下,就已經開始探讨起未來要讓北川秀兩人生幾個孩子的問題了!
等到了1月6日,新年假也過去了三天,北川秀本想和夢子在大阪再多待幾天,陪陪我妻榮吉夫婦。
但新年假一過,河出書房那邊就傳來一通又一通緊急電話——
閑不住的河出靜子突發奇想,想趁着《伊豆的舞女》聲勢大好之際,将老版《文藝》徹底改版,變得更符合現在的市場潮流。
同時借着改版的名義,将原本八十頁的正刊擴充到一百二十頁,增量提價,趁機占據更多的純文學市場份額。
架不住大老闆的一陣陣苦苦哀求,北川秀隻好帶着夢子依依不舍的辭别嶽父嶽母,在二老的注視下拉着一卡車土特産返回了東京。
我妻源含淚和女兒道别,背着丈夫和女婿偷偷叮囑了女兒很多事情,其中最關鍵的一點是讓女兒務必全心全意輔佐女婿的文學事業,不要讓他因為家事和愛情而分心。
要是哪天北川秀的文學事業和夢子的事業相沖突,我妻源希望女兒能果斷放棄自己的事業,一心撲在丈夫和孩子身上。
這種情況在隔壁很少見,一般在隔壁,女兒要嫁人,丈母娘都會傳授女兒幾招,以保證她在婆家不會受欺負,如果能拿捏住女婿那就更好了!
但在日本國,自古以來的傳統觀念束縛下,無論事業是否有成,女人一旦嫁了人,立馬就會調整心态,将自己轉變成一心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
她們從不考慮怎麼從丈夫和婆婆手中奪權,而隻專注于帶好孩子,處理好婆媳關系,以此讓在外工作負責全家生計的丈夫無後顧之憂。
因此在日本家庭主婦們的心中,最重要的工作便是輔佐丈夫發展好他的事業,其他都是次要的!
我妻榮吉也在他們臨走前拉着北川秀聊了好久,不過他沒什麼人生經驗可以傳授給這個金龜婿,說的全是和女兒有關的事。
比如夢子從小就喜歡什麼,有什麼東西忌口,有什麼東西非常想要等等。
嶽父說的東西很細碎,說到後面還重複了不少,但北川秀從中深刻感受到了一位父親對女兒的愛。
因此即便這些事情他幾乎都了若指掌,最後他還是掏出了筆記本将這些知識點再記錄了一遍。
1月6日晚10點,北川秀和夢子風塵仆仆地回到了久違的“PeterCat”。
才進門,北川秀就看到一身新衣的麻生真由美三人圍着電腦讨論個不停,連他們的進門聲都沒聽到。
“在讨論什麼呢?這麼晚還不下班嗎?”北川秀好奇的湊近一看,順便将那堆從大阪帶回來的伴手禮一一分發給他們。
聽見他的聲音,麻生真由美最激動,整個人筆直旋轉過來,興奮的喊道:“師父,您從大阪回來了?!”
“師父師娘晚上好。
”東野圭吾和團鬼士郎也轉身向他們打起了招呼。
四人一陣寒暄,随後麻生真由美他們擁簇着北川秀來到電腦前。
他坐下邊聽邊看,才得知原來三名弟子是在就他們的新書互相提參考意見。
說到他們的新書,北川秀頓時有些汗顔。
麻生真由美三人是正兒八經向他拜過師的入室弟子,在日本國,這樣的弟子是有義務給師父師娘送終盡孝,墳前守靈的,和親生兒女沒太大區别。
師父也有義務将他們教導出師,保證他們能靠學來的手藝衣食無憂。
但自從去了伊豆度假,并和有馬賴義他們杠上後,北川秀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管過三名弟子,這師父可以說當得差勁透頂。
想到河出靜子正準備把《文藝》擴容,就讓三名弟子的新書填上去當“開門紅”,也算小小補償一下他們這段時間的損失。
但既然要做“開門紅”用,那的質量就不能太差。
北川秀大緻掃視了下他們寫的新書,内容差強人意,要是改版前和自己的連載混在一起刊登,也能用,但要用在第一期新版的《文藝》上,質量就有些不過關了。
看完三篇新,他先是做了評價,提了意見,随後把想将他們的新書刊登上新版《文藝》的想法說了下。
麻生真由美三人開心的應了下來,而見到他們信心滿滿,北川秀也順勢給了他們更好的創意。
在這全新的1997年,他希望日本文壇能再出現三個攪動風雲的新人文學家,也讓那些虎視眈眈看着他的家夥們明白,他北川秀可不是一個人在單打獨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