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獎。
你打算怎麼做?”
一年兩次的谷崎賞,日本純文學界的天花闆,一番獎項。
曾幾何時,為了拿到這個獎項,齋藤玲奈廢寝忘食,希望北川秀靠着上半年那本《國境》斬獲這個大獎,彌補沒能拿到芥川賞的遺憾。
奈何最後還是在暗箱操作下,北川秀與它失之交臂了。
如今提及這個獎項,兩人相視一笑,眼中波瀾不驚,對此早已無所謂。
“你怎麼看?”北川秀問道。
齋藤玲奈略微思索了下,如實回答道:“我覺得這就是幾次事件後,谷崎老師想要修補和你的關系而抛出的橄榄枝。
” 北川秀不受日本國内文學獎項待見是公認的事實。
從芥川賞開始,純文學獎有一個算一個,好像誰頒發給它,就顯得自己掉價一樣。
上次谷崎賞暗箱操作都不給他,事情最後還鬧到了谷崎一郎跟前,但谷崎一郎以“這個獎項與我無關”為由,拒絕出來為北川秀說話。
現在看北川秀勢不可擋了,這些文學獎又一個個回來找他,真是諷刺至極。
“唔我想到了一個小故事。
”北川秀說道。
“什麼?”齋藤玲奈歪了歪頭。
北川秀簡單說了下隔壁某音樂天王當初被金曲獎針對的事。
這些獎項的評委一個個自負甚高,好像不把獎項給應該給的人,就很能彰顯他們的格調似的。
“這在娛樂圈确實常見。
”齋藤玲奈沒想到北川秀對隔壁娛樂圈也有所涉獵,她以為這就是現在發生的故事。
“還記得我在芥川獎頒獎典禮時說的那句話嗎?”北川秀說道。
“當然記得。
流芳百世的永遠是作品,而不是獎項。
”
齋藤玲奈和他相視一笑,
“我正想說這個呢。
所以你”
“我不需要他們施舍般的橄榄枝,而且說不定又耍我一次呢?
谷崎賞也好,芥川賞也罷,哪裡涼快哪裡待着去吧!”
“他不要谷崎賞?”
須發皆白的老人撸起袖子,拿起精緻的紫砂壺茶具開始燙杯,倒茶。
底下端坐的年輕男人點頭道:“應該就是他的意思。
回複我們的是齋藤編輯。
”
“齋藤編輯?”老人倒茶的手沒有停頓,但聲音微微提高了一個度,“是誰?”
年輕男人回答道:“齋藤玲奈,河出書房剛升任的總編,他最早的那個女編輯。
”
“女編輯?總編?”
老人将倒好的茶推到年輕男人面前,眉頭緊蹙,
“河出明那小子死後,家裡就沒人管管那個女娃了嗎?讓一個女人當總編?”
“谷崎老師,把有馬老師那些照片放到網上的人,就是河出靜子。
”年輕人低聲道。
谷崎一郎封筆後,一直在江戶川老家休養生息,已經很少過問文學界的事。
這次有馬賴義被拉下神壇的事太過轟動,且和他們“天下一品”有關,他才多問了幾句。
原來是那個河出家的小丫頭幹的事。
“大人不在,小孩子就不懂規矩了嗎?”谷崎一郎眉頭更加緊皺。
他記得年初北川秀沒拿到谷崎賞,似乎也和河出書房鬧了一陣。
看來不僅是這個新冒出來的“天下一品”,那一整個出版社都是不好搞的刺頭啊。
不管你是誰,手裡掌握什麼樣的權力,擁有了什麼樣的名氣,但對老前輩和文學界,應該保持着起碼的尊重。
規矩,是一個圈子能長久立足的關鍵。
千百年來,日本國不缺乏“下克上”的人,但他們最終的結局呢?
“我父親也是這麼覺得。
”年輕人低聲附和道。
“恒泰,你說的這些事我知道了。
”谷崎一郎沒再多說什麼。
他眼前的年輕人正是明治天皇的玄孫竹田恒泰,也是一名作家。
不過他的政治思想激進,頻頻在電視上鼓吹軍國主義,并多次在演講中貶損隔壁,還把“妖魔化”隔壁的内容拼湊出一本書出版,連媒體都直言不諱地将其視為右派的代表人物。
竹田恒泰的父親是竹田恒和親王,日本奧委會主席,也是谷崎賞的主辦人之一。
之前有馬賴義登門求助谷崎一郎被拒,就轉頭拜托竹田恒泰以谷崎賞為由,再去谷崎一郎那兒幫他說話。
可惜這事還沒辦成,有馬賴義就完蛋了。
但這不影響竹田恒泰找機會攻擊北川秀。
他原本在文學界也小有名氣,還是文學評論界的巨擘之一。
就是因為北川秀,他化名“一郎”的馬甲被噴,還被扒出來,最後更是在文學評論中慘敗給名不見經傳的森哲太郎。
這口氣,他一直沒咽下去!
“那我就先回去了,谷崎老師,請代我向師母問好。
”竹田恒泰恭敬的叩首,将茶水一飲而盡,然後起身朝外走去。
谷崎一郎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想了想那個叫北川秀的年輕人,又用手敲了敲桌邊。
他能穩坐“天下一品”的第一位,不僅靠實力,也靠多年的人望,以及長久不變的規則。
沒錯,他自認是日本文壇的規則締造者。
大家在他締造的規矩下生活,井井有條,欣欣向榮。
突然冒出來的北川秀和河出書房在壞規矩,那他就不能坐視不理。
不過這次還有百田尚樹,他就繼續觀望一陣好了。
“年輕人啊,還是太年輕。
”谷崎一郎又想起了竹内治,當初和市古貞次并稱雙雄的年輕人,最後還不是倒在了規矩的鐵蹄之下?
臨近十一月底。
入學快兩個月的薰子慢慢和新同學們打成了一片,唯一和她關系不好的就是以辣妹千早琉璃為首的不良女生團。
不過關系不好歸不好,千早琉璃她們并沒像電視裡演的那樣,對她這個“鄉下妹”霸淩什麼的。
據薰子在學校裡最好的朋友京子所說,千早琉璃她們不幹霸淩的事,是因為她們很喜歡看北川老師的小說,尤其是之前爆火的《告白》。
耳濡目染下,千早琉璃非但沒有成為霸淩者,還對霸淩者非常不屑。
按照她的說法,隻有軟弱的家夥,才會去霸淩更加弱小的人。
她就是單純看不起“鄉下妹”,或者說骨子裡的“東京港區”血脈,讓她“天龍人”屬性拉滿,誰也看不起。
這些事對薰子而言根本不算事。
她如今最苦惱的是,北川老師竟然邀請她一起寫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