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北川秀和他的小嬌妻,以及九名從伊作馬戲團脫離出來的小姑娘們随着人流上了船。
榮吉連忙拉上薰子過來幫忙提行李,随後詫異的看了眼那些女孩們,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老爺,她們是誰呀?”
“伊作馬戲團的姑娘們,同你們一樣,準備跟我去東京生活。
”
北川秀和夢子向他們簡單解釋了一番,之後回到東京,他會拜托巡回演出藝人團先代為照顧下這些女孩。
“這得花不少錢吧老爺您真是一個大好人呐!”
大媽藝伎心生感慨,拉着千代子和百合子的手,沖他不住鞠躬感謝,
“您放心,這些姑娘們就交由我來照顧,一定把她們安置得妥妥當當。
”
“阿媽照顧人很厲害的。
”薰子已經和那些女孩打成一片,她們年紀相仿,遭遇相近,有不少共同話題。
“那就拜托您了。
”北川秀揉了揉其中最小的小彌的腦袋,她眨巴着可愛的大眼睛,被夢子抱在懷中,眼神裡充滿了對未來和未知的期盼。
“您放心就是!”大媽藝伎拉起幾個女孩的手,似乎對她們在伊作馬戲團的遭遇一清二楚,“您這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呐,好人一定會受到佛祖的保佑!”
“阿媽,老爺,我先去幫你們買船票和舢闆票。
”
眼看輪船即将起航,榮吉沖他們打了個手勢,飛也似的跑去售票點,幫北川秀他們補齊票據。
舢闆票是舢闆船的票據,也被稱為過渡船票。
舢闆船是一種小型的木結構船,通常用于短途運輸,在大正、昭和時期十分流行,現在早就被淘汰出局。
如今日本部分地區還保留舢闆船,一是給乘客們體驗下大正昭和風情,一是用作安全船,萬一大船擱淺、觸礁什麼的,大家可以乘坐它們迅速逃離。
換句話說,這就是少部分老舊輪船才有的特殊“車船險”。
榮吉走後,對向幾名建築工人打扮的壯漢沖着北川秀這邊交頭接耳說了一陣,似乎猶豫了許久後,終于下了什麼決定。
“這位老爺,您們是去東京的吧?抱歉,剛才聽到了您們的交談。
我們信賴您和夫人的人品,可以拜托您把這位老太太帶到東京嗎?”
一名建築工人來到北川秀跟前幾步遠,腼腆又無奈的笑道,
“她是個可憐人。
兒子早先在蓮台寺的銀礦上幹活,這次染上了流感,又傳染給了兒媳,前不久兒子、兒媳都死掉了,就孤零零留下三個這麼小不丁點的孩子。
俺們商量,還是讓她回老家吧,她老家在水戶,應該還有一一些能照顧他們的親戚。
等到了靈岸島,請您送她乘上開往上野站的電車就行了,實在是給您添麻煩了!我們也想送她去水戶,可是我們還要回礦場開工,實在是沒辦法呐。
”
老太太打扮的很幹淨,眼神也明亮清澈,沒有一絲癡呆的痕迹。
她背上背着一個吃奶的嬰兒,左右手各拖着一個小女孩,小的約莫三歲,大的也不過五歲,看起來确實可憐兮兮。
“拜托您了,老爺,夫人,我們不會給您添麻煩的!”老太太不認識路,此時見到心善的北川秀兩人,像是抓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差點就要跪下磕頭了。
大媽藝伎等人已經心生不忍,但她們知道最終決定權在北川秀手上,要是他不樂意,她們擅自跑去幫人,一定會惹惱他的。
看一堆人眼巴巴望着自己,又看了看輪船上一大堆孤苦伶仃的可憐人,北川秀歎了口氣,點頭道:“這是小事,交給我就好。
”
“實在太感謝您了!您們會好人有好報的!”建築工人們有的鞠躬有的作揖,有的則是腼腆笑着,摸着後腦勺。
他們淳樸單純,和東京地區的人相比,仿佛還活在上個時代。
“這沒什麼。
”
北川秀擺了擺手。
船體忽然劇烈晃動了下,看起來要出發了。
五六個礦工連忙最後安慰了下老太太和孩子們,随後在船員的催促下跑回了岸邊,等船開動後,他們依舊留在岸邊,依依不舍的沖他們揮手道别。
北川秀抓住繩梯,摟着夢子,看漸漸遠去的南伊豆風景,天城山也慢慢變的模糊不清起來。
直到輪船駛出下田海面,南伊豆變成了一座小小的島嶼後,他才帶着一群人轉身離開,回到了船艙裡。
北川秀買的是最好的一等艙,一行人坐在人煙稀少的豪華船艙内,夢子和大媽藝伎分開照料起女孩們和老太太,順便閑聊了起來。
說起兒子兒媳的遭遇,還有伊豆銀礦的非人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