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大陣,而是類似鴛鴦陣一樣的合擊小陣,再由小陣組建而成的大陣。
陳望眼神微凝,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
這些土兵演練的合擊小陣,明顯是适用山地作戰的戰法,在坡地山道之上采用的戰法。
他們手持着的短弓,雖然射程并不遠,但是射速卻是極快。
土家族畢茲卡可以占據如此廣袤的地域,在明朝中後期作為西南的柱石穩定西南,果然是有其原因。
陳望的眼神轉動,悄無聲息的從馬遠山和馬玉瑛的身上掠過。
朝廷征調土兵作戰,一般是直接将軍饷一次性發放給當地的土司,再由土司自行征兵出戰,土兵的待遇相對于普通的明軍相差不多。
但是在武備撥取之上,朝廷對于土兵限制的很嚴重。
大部分的明朝官員對于土兵都是頗為輕視,将其當作是消耗品來對待,對于土兵的将校也是持着一種輕蔑的态度。
當然對于普通的将校武官以及軍兵,地方上的文官也是持着輕蔑的态度,隻是這一份輕蔑在對于土兵更甚罷了。
陳望感覺或許自己可以
從這兩點來下手。
心念轉動之下,陳望對于後續的事情也有了初步的安排。
「嘀————」
一聲尖銳而又刺耳的喇叭聲打斷了陳望的思緒。
陳望微微低頭,看向台下校場之上,自己麾下的那一支新編練出來的步兵千總部。
這一支新編的步兵千總部,清一色都是由原先的老兵組成,這也是陳望麾下正兵營五個千總部之中唯一一支全部由老兵組成的千總部。
清一色的尖頂明鐵盔,清一色的布面鐵甲,清一色的環鐵臂甲,清一色戴着套筒式铳刺的海誓铳。
随着步鼓的敲動,八局的漢中軍铳兵齊齊邁步向前,八個軍陣列陣前行,四陣在前,四陣在後。
每陣有軍兵約一百二十餘人,每陣有四排,每排列三十餘人。
陳望的目光盯視着校場之上伴随着步鼓的聲音,緩緩行進的部隊。
他麾下的這一部千總部,統一裝配有套筒式铳刺的海誓铳,采用新式的訓練方法,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線列步兵。
線列以發揮最猛火力為目的排列,線列步兵是燧發槍普及之後的主流。
以松散陣型排列的步兵,雖然能夠尋找掩護,而且相對地靈活。
但是松散陣型的步兵在對抗騎兵時十分脆弱,也不能守住陣地。
步兵隻有抱團列陣,才能夠應對地方騎兵的襲擾和沖鋒。
「嘀————」
尖銳的喇叭聲再度響起,步鼓應聲而停。
校場之上八局漢中軍的铳兵齊齊止步。
最前方的四局漢中軍铳兵在停下的瞬間,第一排铳兵全部齊齊半跪于地,将手中的海誓铳平舉向前。
而後的三列铳兵,則是呈交錯站開,四局的铳兵,近五百杆海誓铳齊齊指前。
一柄柄刺刀冷森森的寒芒在軍陣之中交映,高台之上,一衆觀察的将校皆是下意識的屏氣凝神,為之而神動。
「真虎狼之師矣!」
張令心中震撼,陳望麾下的這一部軍兵令行禁止毫不拖泥帶水,隻是這一手便已經是比他麾下的正兵要更加精銳。
萬籁俱寂之時,一聲尖銳的天鵝音宛若一顆大石砸入平靜的水潭一般,激起了無數的浪花。
「砰!砰!砰砰!!」
校場之上硝煙彌漫,震耳欲聾的排铳聲音在一瞬間便已是壓倒了一切。
排铳射出的橘紅色火焰耀眼奪目,猶如火龍吐出的火焰一般可怖。
濃厚的白色硝煙升騰而起,轉瞬之間便已經是遮蔽了整個陣線。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排铳的響聲連綿不絕,轟鳴恍若驚雷,一陣響過之後一陣又響。
連珠似的槍聲一排接着一排,陣前的火光連成了一片。
演武的一衆漢中軍铳兵,他們手持着最新式的海誓铳,這些海誓铳全都是經過了薄珏改良之後的燧發槍。
長久的訓練使得他們對于裝填的一切都極為熟悉,他們機械般的為手中的铳槍裝填着彈藥,并沒有絲毫的慌亂。
使用的定裝紙筒彈藥更是讓他們裝填發射的速度快了更多。
四列铳兵交相開槍,絲毫不見淩亂。
排铳的爆響聲一共響了十二陣,才最終停止了下來。
高台之上,張令還有馬遠山和馬玉瑛三人皆是神色凝重,凝視着校場之上的那八陣漢中軍铳兵。
十二陣槍響,每陣槍響中間的間隔不過數息的時間,這代表着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那些铳兵彼此
緊靠在一起,排列的極為緊密。
可以想象,若是有人膽敢直面沖擊铳陣,将會遭受怎麼樣的打擊。
等到硝煙散去,一千餘名漢中軍的軍卒已經是結束了他們的演武。
這十二陣連珠槍響,已經是足夠宣示武力了,剩餘的戰術陳望并沒有想過一口氣全部展示出來。
随着号角聲的響起,一千餘名漢中軍的铳兵退入本陣。
大部分的人還沒有從震撼之中緩過神來,校場上一衆漢中軍炮兵卻已經是忙碌了起來。
三十一門火炮的旁側站立着一百六十餘名炮兵。
他們早已經是完成對于火炮的裝填,所有的炮兵都已經做好了接下來準備。
伴随着令旗的揮下,三十一門火炮先後發出了屬于它們的怒吼。
如果說之前排铳的響聲恍若驚雷一般,那麼這三十多門火炮齊齊開火所發出的震響,便隻能用山崩地震來去形容。
三十一枚炮彈飛躍了數百步的距離,将不久前校場東面臨時搭建的木靶建築打的粉碎。
一樣是三輪齊射,等到硝煙散去,炮聲停止之時,整個校場東方的地面已經是一片狼藉。
原本堅實的黃土地被犁出了道道的痕迹,還有很多炮彈落點砸出的小型的坑洞。
一切重新歸于平靜,校場之上寂靜無比,但是所有人的心緒卻再沒有辦法恢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