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校場之上,火光相連,硝煙彌漫,铳聲震耳欲聾。
“嘭!”“嘭!”“嘭!”
猶如雷震一般的咆哮聲緊接着響起,那是虎蹲炮的炮響聲。
無數的散彈自放置在铳兵之間的虎蹲炮中急射而出,瞬間便覆蓋了铳兵軍陣前方的整個正面。
大團的硝煙騰空而起,一瞬間遮蔽了衆人的視線。
陳望将目光從一衆铳兵的身上移開,移到了铳兵軍陣的前方。
那裡安置的數十個草人已經是被打的千瘡百孔,整個場地一片狼藉。
尖利的天鵝聲的陡然響起,這是放铳的号令聲。
身處在第一排的铳兵手中的三眼铳已經擊發完畢,但是他們卻沒有任何的動作,仍然是半跪于地。
“砰!砰!砰!!!”
獨屬于三眼铳的巨響聲自他們的身後響起,第二排三眼铳兵沒有走到第一排,而是直接站立開火。
随着排铳的爆響之聲,濃厚的硝煙也驟然從三眼铳内騰起。
第二排的三眼铳兵沒有一瞬間将所有的鉛彈全部打出,他們一次隻引燃一根铳管,而後快速的轉動着手中的三眼铳.
铳身一轉,火摺子再一點,便又是一聲铳響和一團硝煙。
濃密的火煙在铳兵陣中接連閃動,排铳聲連響三陣最終才停了下來。
而後第二排的三眼铳兵也緊接着蹲在地上,震耳欲聾的排铳聲再度響起,這一次是站立在第三排的三眼铳兵正在開火。
陳望頭戴三旗月明盔,外罩着齊腰魚鱗甲,下穿朱紅戰裙,端坐于看台之上審視着這些正在校場之上操練的铳兵。
教書育人,應當因材施教。
戰場戰法,也應當根據武器的特性而改變。
三眼铳歸根結底還是火門槍,手持着三眼铳的铳兵也無法像是手持燧發槍的槍手那樣貼的緊密,他們之間要保留較大的間隙。
而三眼铳因為裝填緩慢的原因,适用于鳥铳也就是火繩槍的交替射擊,交替裝填也不太适用于三眼铳。
所以陳望幹脆就讓改革了戰法,輪射的戰法就像是現在這樣。
第一排的铳兵跪地射擊,第二排的緊接着站立射擊,第三排的铳兵和第二排的铳兵交錯站位同樣站立射擊。
而齊射便是,三排的铳兵同時開火,根據旗号再決定是三管齊發還是輪射。
中間配置虎蹲炮或是佛朗機炮作為火力補充。
校場之上除了正在演練的铳兵之外,最多的是排列着整齊方陣正在緩緩前進的長槍兵方陣。
長槍兵是最容易訓練出來的兵種,也是最快和最容易能夠形成戰鬥力的兵種。
校場之上,戰鼓聲正不斷的在回響,一局接着一局的長槍兵排列着緊密着陣型行走在校場之上。
一杆杆長槍豎起,恍若一片又一片的鋼鐵叢林。
校場之上的看台是修在校場的正北面,步兵營演武的地方和看台正向而對。
在得到要晉升為漢中參将的消息之後,提上了擴軍的計劃,西鄉營地的校場也随之開始擴建,以便容納大量的軍兵演武。
原先陳望将營地是設在西鄉城的城南三裡,擴軍之後則是設在了西鄉城東八裡之外的曠野之上。
除去铳兵之外的,兩營四千餘名步兵排出了四十八個軍陣,此時已是在校場之上全部展開。
黑壓壓一層又一層壓過來,一陣陣長槍組成的槍林緩緩壓來。
放眼望去,視線之中盡是密密麻麻的長槍。
擡眼看去,視野之中盡是泛着寒芒的槍尖。
日光照耀,寒芒閃爍,無盡的冷意在長槍鋒利的槍頭之上躍動,給人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
随着距離的接近,這種壓迫感越發的強烈。
身處于看台之上,陳望都能夠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壓迫感,恍如黑雲壓城一般。
陳望側目看了一眼坐在身側的漢中衛指揮使楊洪。
楊洪今年五十有二歲,他的兩鬓斑白,體态頗寬,沒有戴盔,隻是穿着一件魚鱗罩甲,内穿着一件深紅色的箭衣。
他的漢中衛指揮使是世襲得來,祖輩的蒙蔭讓他得享榮華富貴。
作為内地衛所的指揮使,不需要擔心北虜遊騎,也不需要擔心倭寇海賊,隻需要應付一些山匪賊寇。
這數十年來,在漢中府存在的最大的一支山匪,也不過隻是聚集了數百人。
楊洪承位的時候還是萬曆四十六年,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七年的時間。
那個時候楊洪完全沒有想到僅僅是過了十七年,這天下竟然會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
流寇竄入漢中府,他隻感覺有千鈞的重擔壓在自己的肩上。
常年的承平生活,根本不足以讓他支撐住局面。
若非是朝廷任命了一個遊擊營過來,隻怕是漢中府早已經在他的手上丢掉了。
楊洪坐在座椅之上,看着台下殺氣騰騰的營兵,心中凜然,手腳發寒。
他沒有注意到陳望的目光,他的注意力都被校場之上的殺伐所牽動。
看着校場之上正在演武的一衆軍兵,楊洪不由自主的偏頭看向陳望。
漢中之戰,他是親眼看到陳望領兵沖陣。
雖然相隔很遠,楊洪隻看到陳望的旌旗突然加速向前移動了很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