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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變數(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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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防禦,插翅也難飛。

     現在唯一能供選擇的隻有南下一途,而鞏昌府的南面,一是和四川省相接,二則是和漢中府相接。

     “不能去四川……” 李過面色微僵,斷然否決了自己腦海這一想法。

     去哪裡都不能去四川。

     那些川兵個個都是瘋子,打起仗來比各鎮的邊軍都還要狠。

     尤其是那些拿着白杆長槍的土司兵,更是恐怖。

     崇祯六年,他們合兵數萬衆圍殺四川石砫土司馬鳳儀,衆将精銳盡出,死傷大半,終于才将其擊斃。

     崇祯七年的時候,張獻忠領兵攻陷了川東重鎮夔州,聚兵五萬餘衆。

     結果被秦良玉追上,打的丢盔棄甲,僅餘千騎而還。

     而後聞川兵至,三十六營無有不膽寒者。

     八大王張獻忠出身邊軍,原是延綏鎮的營兵,因此麾下聚集了不少的逃兵亡軍,戰力在諸部之中僅次于闖王高迎祥。

     李過很清楚自己的本事,四川這麼多年都沒有人敢進犯,是有理由的。

     一是因為地勢的原因,通蜀之路往往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二則是因為川兵勇猛敢戰,戰力驚人。

     三則是川兵不同于那些從各地征調而來,在陝西、河南進剿的官兵,對于進剿持消極态度。

     川兵都是本土人,因為保衛鄉土,而戰意高昂,頑強不退。

     張獻忠不信這個邪,然後就被打的丢盔棄甲。

     李過的目光向着東南方遊離而去,四川省是絕對去不了。

     那麼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往漢中府走。

     李過神色陰郁目光閃動,他不知道身後到底是誰在追着他。

     但是似乎那官兵的将領就是想要他往漢中府的方向走。

     但是這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這官兵的将領不直接剿滅他,反而是架着他往漢中府的方向走。

     他的目的是什麼,他這樣的好處又是什麼? 李過按着太陽穴,緩緩擡起了頭來。

     耀目的陽光照着他渾身難受無比,他隻感覺頭腦昏昏沉沉,頭暈目眩,差一點便沒有站穩。

     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怎麼去想都沒有任何的頭緒。

     但是他沒有任何的選擇,他不得不順着這條道路走下去。

     因為隻有這樣走下去,才會有一線的生機,其餘所有的道路都已經是被封死。

     …… 李過自然是想不到陳望的想法。

     因為現在除了陳望之外,沒有人清楚将來會發生的一切。

     現在跟别人說,崇祯一共隻有十七年。

     等到崇祯十七年時,李自成會占據西北,建立大順,帶領着數十萬大軍攻占北京城。

     而後李自成被清軍擊敗,兵敗一片石,直接抛下北京城一路潰逃,在數月的時間丢掉大片的土地。

     最後占據中原,統一天下是北地的清庭。

     這些是原本的曆史,但是現在說出來,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哪怕是最有遠見的人也會笑出聲來,毫不相信。

     北地的後金确實已經成長為了心腹大患。

     但是長城防線仍在,九邊仍然能夠支撐。

     整個後金人不過百萬,兵剛滿十萬。

     而大明擁有兩京十三省,億萬之民,百萬之兵。

     曾經的瓦剌何等的強盛,一度兵臨北京城下,但是現在又如何? 曾經的俺答汗威震漠北、名動漠南,蒙古諸部皆受其節制,一度占據上風,但是現在又如何? 後金雖然現在擊敗了蒙古,收編了蒙古多部,但是充其量最多不過是一個新的俺答汗罷了。

     而内地的流寇也不過是癬疥之疾,雖然看似聲勢浩大,但是等到新兵進入河南,就能徹底将其鎖死于河南、陝西兩地。

     流寇不堪戰,隻不過是因為四處流竄因而難以剿滅,絕無可能興盛起來。

     這些想法,就是如今明庭之中大部分文官武将的主流想法。

     他們的想法如此,極為正常。

     隻是沒有人清楚,大明這棟大廈不僅僅外表已經是百孔千瘡,更為嚴重的,其實他的根基。

     在地下看不見的地方,明帝國的根基早已經是被無數的蛀蟲給啃噬的破敗不堪。

     萬曆年間的餘晖正在消逝。

     沒有人意識到流寇并非是軍事上的問題,而是政治和民生上的問題。

     連綿不斷的加派和索饷,甚至于寅吃卯糧。

     在災情慘重的區域,不是真的沒有赈濟,上報後經過核實,朝廷或多或少會派遣大臣前往赈濟或是免除一定的稅賦。

     但是州縣官吏得到了免稅或是赈濟之後,卻還向民衆督責逋賦,繼續要求其上繳賦稅。

     很多地方遭受兵荒,農稼失時,但是地方官員為了政績,卻是仍令民衆照舊繳納稅糧。

     民衆逃亡,土地荒廢,地方官員不僅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

     他們将逃亡民衆的稅賦積壓到其餘還未有逃亡的民衆身上,名為“代納逋欠”。

     官吏逼迫甚急,很多人索性連熟田也抛荒不耕了,逃亡因此成風。

     野火如何能夠撲滅,流寇又如何能夠剿滅的完? 陳望牽引着戰馬,順着官道緩緩向前。

     兩次的攔截戰都打的極為漂亮,他也依靠着武勇和戰術赢得軍心。

     現在的流寇正順着他劃下的道路一路往南走去。

     陳望手執着馬鞭,神色深沉。

     為将之道,當先治心。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

     陳望已經是學會了掩藏自己的情緒,隐藏自己的心緒。

     驚慌失措,隻會使得三軍慌亂。

     胸有成竹,可以安定軍心,穩固士氣。

     計劃其實并非一帆風順,但是陳望并沒有将其表露出來。

     因為很多事情隻需要主将一人知曉即可。

     鞏昌府送來了一封軍報。

     鞏昌府中并非如同之前所說的沒有流寇。

     現在的鞏昌府内,還有流寇盤踞,都是九月之初從鳳翔府流竄而來的匪寇。

     其中有兩股賊寇人數最多。

     一部在秦州的東南部,位于嶓冢山北,其首領是四天王李養純,部衆約有一萬五千人。

     另一部在秦州南面的高橋附近,位于嶓冢山南,其首領是爬天王,部衆約有八千。

     兩部依托嶓冢山而立,以為據點,劫掠周邊各州縣。

     如果李過和他們兩部合流,事情将會變得極為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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