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
“奴才給德妃娘娘、十四阿哥請安。
”希望十四阿哥不要跟德妃娘娘那般才是。
“是梁公公啊,可是皇上有什麽找本宮?”在看到梁九功後,德妃的眼神瞬間就亮了起來。
“這……”梁九功看了十四阿哥一眼,面色有些為難。
他要是當着十四阿哥的面兒說出了皇上的口谕,恐怕德妃娘娘心裏就該記恨他了。
“梁公公有什麽不好說的。
”胤禵坐在椅子上,身子沒動分毫。
他是額娘的親子,還有他不能聽的?
德妃寵愛胤禵,便也朝着梁九功說道:“梁公公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
“那奴才可就說了。
”梁九功直起了腰。
“皇上口谕:德妃心思浮躁,讓她多抄幾遍金剛經,什麽時候心平氣和了,什麽時候出來。
”說完後,又将腰彎了下去。
德妃母子二人聽到梁九功的話後,神色都雙雙一變。
德妃憑借着多年的忍功,生生将心中的噴湧而出的怒意壓制住了。
可不能在梁九功面前失了态,誰知道他會怎麽跟皇上說呢。
“本宮知道了,勞煩梁公公跑一趟了。
”
“金喜,去送送梁公公。
”
“奴才領命。
”
在将梁公公送出去後,隔了好一會兒德妃才将桌子上的茶杯一掃而落。
名貴的描金郎紅釉茶杯落在地上,砰的一聲,摔的稀碎。
“本宮就知道,隻要有他,就準沒好事兒,他生來就是克我的!”德妃顧不得兒子還在,一臉猙獰的就發洩了起來。
胤禵本來還心疼額娘的,但聽到額娘的話,心裏不知怎麽突然酸澀不已。
額娘連事情就沒有調查清楚,就直接将帽子扣到了四哥頭上,她和四哥真的是親母子嗎?
都說額娘疼愛親子,但他在額娘對待四哥的事情上,完全看不出這一點。
“額娘,您不知道事情的經過,怎麽就能随意下結論呢。
”
“除了他還有誰?”
“皇上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就禁了本宮的足吧!”德妃現在顯然什麽都聽不進去,她固執的認定,她的禁足絕對跟胤禛脫不了關系。
“額娘,皇阿瑪不是瞎子,您的做法宮中誰人不知?”
“四哥也是您的親子,這後院委實太過低微了。
”
“額娘選的,俱是容貌性情上佳,哪點委屈你四哥了?”德妃還在狡辯着。
但胤禵知道,皇阿瑪這次出手,多半就是這個原因。
“我不跟額娘說了,天色不早了,兒子也該出宮了。
”身為成年皇子,在後宮不能久待,這是規矩。
德妃因為胤禵向着胤禛說話,頭一次在兒子走時,沒有理會他。
……
胤禛出宮之時,剛好碰到了正要出宮的胤禵。
他表情冷了冷,但還是開口喊了一句:“十四弟。
”
胤禵轉過頭,神色突然變得木然起來,幹巴巴的回了一句:“四哥。
”
兩兄弟相對無言,默默地朝着宮外走去,誰都沒有再開口。
等到他們分道揚镳後,胤禵才懊惱的打了下嘴巴:“平時話那麽多,怎麽一見四哥就成鋸嘴葫蘆了!”
平白失了一個和四哥交談的好機會,胤禵心中別提有多後悔了。
但他一見四哥就緊張的毛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
……
清漪坐着馬車又進宮了,這次是選秀的最後一輪:殿選。
阿瑪說了,她這輪隻要保持平常心就可以了。
清漪自身是屬于上三旗中的鑲黃旗,除了皇上親自統領的正黃旗外,就數這一支最為尊貴。
所以清漪在殿選時,跟鈕钴祿·玉钰一起,排到了第一輪。
時辰差不多時,清漪她們一行五人依次排開,慢慢的走上前來。
為首的康熙,着重的瞧了瞧富察·清漪。
馬齊藏的緊,出了這次選秀,他可一次也沒有見過。
在看清富察·清漪的容貌後,康熙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收緊。
難怪馬齊這般緊張,富察·清漪這張臉,說是國色天香都不為過。
不過康熙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
不說別的,早些年,衛氏的容貌也是絕色,隻不過在氣質上,跟富察格格相差甚遠。
想想也是,一個是高門望族嬌養出來的格格,一個是辛者庫罪奴,怎麽都沒有可比性。
胤禛這回可是有福了。
就是不知道冷面如胤禛,看着富察格格,能不能動容了。
“大學士富察·馬齊嫡女,富察·清漪觐見。
”唱名太監朗聲到。
“臣女富察·清漪參見皇上、皇太後、各位娘娘。
”
四妃除了還在禁足的德妃外,都到齊了。
在看到站出來的秀女時,皆是眉眼微動,餘光不動聲色的瞧了瞧皇上的面色。
這般絕色,比之當年的衛氏都還要出衆,要是進了宮,可就是她們的心腹大患啊。
皇上近些年行為越發肆無忌憚了。
就是不知道這富察秀女皇上打算怎麽辦?
“起吧。
”
“擅長些什麽。
”康熙問道。
“臣女擅琵琶。
”清漪本着謹慎的原則,選了一個最穩妥的才藝。
“倒是有些新鮮。
”滿蒙女子中,少有擅長這個的,康熙一時來了興趣。
站在一旁的梁九功,立馬會意的讓太監去拿琵琶了。
宮中的琵琶,那都是貢品,自然是不會差的。
清漪拿到琵琶後,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撥動了兩下,随後才開始彈奏了起來。
“臣女獻醜了。
”等到彈奏完畢,清漪抱起琵琶朝着殿裏微微福身。
“不錯,餘音繞梁,是下過真功夫的。
”皇太後聽完曲子,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這般容貌出衆、氣質清冷的的秀女,她看着心裏就舒服。
隻要不是董鄂氏那款的狐媚子,她都是喜歡的。
“皇額娘也喜歡?”
“那咱們母子可是心有靈犀啊。
”
諸位妃子聽到皇上的話,心裏徒然收緊。
皇上這是何意?
是打算再給她們添個姐妹們嗎?
“胤禛身邊兒還缺個可心人,這富察秀女就正合适。
”康熙說完後,不光各位嫔妃,叫清漪自己都震驚不已。
怎麽回事?
阿瑪不是說了她會落選的嗎?
那皇上這話現在是什麽意思?
清漪心裏有些發慌,但她還是努力的鎮定下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不能在禦前失了态。
“皇上說的是,胤禛身邊兒可不就是缺個知心人嗎。
”佟貴妃率先回過神來。
胤禛是姐姐的養子,他的身邊兒籌碼越多,對佟佳一族才會越有利。
內閣大學士馬齊,可是個了不得的助力。
“富察·清漪留牌子。
”
随着太監的聲音落下,清漪緊抿着嘴,跟在隊伍的後面退了出去。
選秀過後,清漪出了神武門,看到了在外面等着的兩位侄子。
“怎麽是你們來了?”
“可是國子監放假了?”清漪看着成安和平安問道。
“姑爸爸,今個國子監放了半日的假,所以我和哥哥特意過來接您。
”福平安和福成安是清漪三哥的雙胞胎兒子,今年正好十五歲。
“咱們回去吧。
”
“瑪嬷肯定都等急了。
”身為弟弟的福平安要跳脫一些。
兩人此時并不知道殿選的結果,以為自家姑爸爸撂牌子了,所以臉上這會兒都挺開心的。
清漪也不想過多的解釋什麽,殿選已經結束了,一切都成了定局,多說無益。
“嗯。
”
殿選結束後,第一波的聖旨是進宮的秀女,然後第二波才是皇室宗親的聖旨。
所以等到清漪剛到家時,康熙的聖旨剛好到富察府。
瓜爾佳氏和馬齊在看到宣旨的太監時,心裏猛的一跳。
清漪可是落選的,怎麽還有聖旨來?
瓜爾佳氏頓時有些慌了。
還是她身邊兒的馬齊及時的拉了拉她,才沒能在宣旨太監面前失了态。
“剛好富察格格回來了,咱家也不用等了。
”宣旨太監一臉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一大群人。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聞內閣大學士富察·馬齊之嫡女富察·清漪,允資淑慎之賢、篤生名族、品貌出衆,皇太後與朕躬聞之甚悅。
特将富察·清漪許配于四阿哥為側福晉。
賜封號“淑”,一切禮儀,交由禮部操辦,擇明年三月初二完婚。
欽此!”
“馬齊大人,恭喜了。
”太監念完聖旨後,順口說了句,沒曾想,馬齊大人的臉色看上去并不怎麽好。
馬齊在聽完聖旨後,心裏徒然一沉。
聖旨已下,他便是再不想接,也隻能接下。
“臣……領旨。
”馬齊這三個字說的尤為艱難。
一旁的瓜爾佳氏早在聽完聖旨後,就楞在了原地。
腦海中那點兒僅存的理智,讓她沒有在外人面前發洩出來。
管家李文從袖口中取出了一個大荷包,隐晦的遞給了宣旨太監。
這還是老爺拿來準備給下人們發的賞銀,如今隻能先拿來用用了。
“給公公買些茶喝。
”
“那咱家就告辭了。
”宣旨太監拿了賞銀後便走了。
今個的事情還多着呢。
“大人,咱們先回去。
”李文小聲的提醒了老爺一句。
“大門口不宜久待,有什麽事還是回府再說。
”
“福晉,先回府。
”馬齊沉下了臉。
當初他可是跟福晉保證過的,現在卻成了這幅模樣,皇上可真會安排。
其他人見公公婆婆臉色不對,都識趣兒的避了開。
将空間給二老和清漪留了出來。
清漪跟在額娘和阿瑪身後,一路沉默的來到了正院。
剛踏進門,阿瑪和額娘便氣色難看的坐到了矮塌上,看着清漪的目光複雜不已。
“清漪,你跟額娘說說,這次選秀真的一切都好嗎?”
“那為什麽會這般?”瓜爾佳氏以為是女兒為了安她們的心,隐瞞了一些事情。
她從未想過,皇上居然還能出爾反爾。
“額娘,女兒在宮中的确一切都好。
”清漪仔細想了想,除了最後一日那次風波,她的确是沒遇到事。
但那次風波也不關她的事啊。
“福晉,不必再問了。
”
“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咱們還是想想,怎麽給清漪籌備嫁妝吧。
”馬齊知道這事沒有回旋的餘地,即便知道了原因又如何?
女兒已經被賜婚了,難不成皇上還能收回成命?
距離女兒出嫁,還有不到一年時間,他們以前準備的東西,很多都不能用了,需要從新準備。
這時間也不知道夠不夠?
“都怪老爺,您明明說了皇上已經同意了,怎麽現在是這般結果。
”
“我的清漪真是命苦,皇家的媳婦可不好做,更別說隻是個側福晉,這下舒玉該得意了。
”瓜爾佳氏默默的抹起了眼淚。
她十月懷胎,人到中年好不容易才得的嫡女,卻要送進皇家那個吃人的地方,這是在剜她的心啊!
“額娘快別哭了。
”
“聽說四貝勒爺後院簡單,女兒的日子想必也不會難過的。
”清漪上前兩步蹲在了額娘膝前,将頭放在了額娘腿上,柔聲安慰起了額娘。
瓜爾佳氏并不接話,隻是一個勁兒的默默垂淚。
女兒心思單純,如何知道後院的勾心鬥角。
連平常人府上都是這般,更何況皇子後院,那隻會更加的陰暗。
還好富察府略有薄産,到時候隻能讓女兒多帶些嫁妝過去,以此來震懾旁人。
她聽說四貝勒後院的人,除了嫡福晉,其他格格的家世都不怎麽好。
既然如此,那嫁妝更不能少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世上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都不是什麽大事,剛好她們富察府上,別的不多,就是銀子最多!
瓜爾佳氏打定主意後,便收起了臉上的淚水。
既然事情已經無法挽回,那她隻能迎難而上。
時間不多了,給清漪準備嫁妝才是正理。
“清漪今日累了吧,額娘和你阿瑪商量些事兒,你先回去休息休息。
”
清漪擡頭看着情緒已經穩定下來的額娘,心這才放了下來。
“女兒知道了。
”
“額娘可不許再掉眼淚了。
”
“額娘知道了。
”聽着女兒暖心的話,瓜爾佳氏眼眶一熱,但她卻強忍了下來。
清漪現在心裏恐怕也不好受,她還是不要再讓女兒為她憂心了。
清漪回到院子後,秋月等人也都苦着臉。
這般美好的格格,最後隻是個側福晉,老天爺真是捉弄人。
“格格,秋實已經整理好了被子,您先睡會兒。
”秋月扶着格格進了內室。
因為今日殿選,格格早上很早就出門了,所以這會兒眼下的青黑有些嚴重,秋月看着心疼極了。
“那我睡半個時辰,你記得等會叫醒我。
”清漪這一天經歷了許多事,這會兒精神難得有些疲累。
“奴婢知道了,格格。
”秋月給格格拆了收拾,褪去了外衣。
等到格格躺在床上後,仔細的給她蓋好了被子,等到格格閉上眼睛後,她才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守着。
……
“福晉,聽說皇上給咱們四爺賜了個側福晉。
”這日請安,李氏便迫不及待将心中的疑慮問了出來。
“是有這麽回事。
”自從嫡子弘晖病逝後,烏喇那拉氏整個人都少了一股精氣神兒。
越發的不茍言笑,跟四爺要站在一塊兒,那夫妻相絕對妥妥兒的。
“皇上怎麽突然想起來給四爺賜個側福晉了?”李氏手中的錦帕微微收緊。
明明上輩子除了年氏,皇上根本就沒有給四爺賜過側福晉,那這輩子是怎麽回事?
還是說因為她的重生,這輩子事情出現了偏差?
富察·清漪?
上輩子的富察一族,可就隻有十二福晉那一個女孩。
富察福晉不是隻生了四個兒子嗎,哪裏來的嫡女?
錯了!
一切都錯了!
李氏面對着錯亂的一切,神色茫然起來。
那她腦海中的那些事,到底還有多少能發生?
“四爺子嗣艱難,皇上賜人也是應該的。
”烏喇那拉氏平靜的說道。
沒有了兒子,這府中進多少人與她何幹?
要不是為了烏喇那拉氏一族,在兒子去世時,烏喇那拉氏都想随着兒子一塊兒去了。
“側福晉身份高貴,還是皇上親賜,各位妹妹以後可要和睦相處了。
”反正烏喇那拉氏自己是不打算插手的。
聽說本來四爺是打算給李氏請封的,但因為皇上賜了一個側福晉,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這樣一來,還沒進門的側福晉,已經被李氏給記恨上了,她就等着看好戲了。
還有鈕钴祿·春微那個賤人!
剛進府就沖撞了弘晖,以至于他的身子才會衰敗的那樣快!
太快的解決鈕钴祿氏未免太過便宜她了,她以後有的是時間陪她們慢慢玩兒。
“謹遵福晉教誨。
”幾位格格都福身答到。
“行了,今日請安就到這兒吧。
”烏喇那拉氏扶着喜鵲的手站了起來,随後轉身進了內室。
等到福晉都走後,李氏率先起身,朝着其他人微微颔首:“各位妹妹,我就先走一步了。
”
多經歷一輩子,李氏的腦袋顯然要聰明一點了,知道要和各位格格維持表面的和平。
上輩子她就是太過愚蠢,所以才會落得個那樣的下場,連累了弘時最後不得善終。
還有弘昀,這輩子她定會保住兒子的命。
剩下的幾位格格,宋格格性子沉默寡言,一般不會計較這些。
武格格那就是個透明人,沒什麽存在感。
至于上次選秀進府的兩位格格,耿格格極會來事兒。
鈕钴祿格格因為弘晖阿哥的事兒,被四福晉和四爺厭棄。
所以在李格格走後,耿格格成了起身的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