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微微泛紅,有些赧然。
華陽掩唇輕笑,起身朝周玹道:
“皇兄,我婆母還在前頭等着呢,你們在這逗會兒孩子,我便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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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罷。
”
周玹聞言颔首,見華陽離去,便順勢坐來常清念身邊。
常清念眼也不眨,隻顧盯着嬰孩,似乎看得怔愣,半分都挪不開眼去。
她從未接觸過這麽小的孩子,頓時又想親近,卻又不敢随意觸碰,生怕驚擾了他。
見常清念顯然好奇,周玹便引常清念去摸了摸孩子小手。
常清念輕輕“呀”了一聲,隻覺那小手軟綿綿的,如同棉花一般,觸感分外奇妙。
“孩子還小,等再過幾個月才好抱出來。
”
周玹擡手攬着常清念,眼神仍隻被她纏住,根本分不出心思去逗外甥。
“妾身可不敢抱他,妾身又不會。
”常清念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無妨,到時朕教你。
”周玹溫柔低笑。
常清念聽罷,心中卻警鈴大作,忽地扭頭看向周玹,好似兇巴巴地質問道:
“陛下怎麽會抱孩子?”
不知常清念又想到哪兒去,周玹好笑地凝着她,輕語解釋:
“華陽還小的時候,朕也抱過好幾回。
”
周玹頓了頓,又故意逗常清念:
“你和華陽同歲,按理說朕也能抱過你。
”
“陛下莫要再說了!”
常清念俏臉羞紅,連忙去捂周玹的嘴。
常清念平時并不覺如何,此時經周玹這麽一提,才發現七八歲的差距竟是這樣明顯。
周玹能舞刀弄棍的年紀時,她才剛是個奶娃娃。
偷偷瞥向搖籃裏的嬰孩,常清念橫了周玹一眼:
“您外甥還瞧着呢,胡言亂語什麽。
”
見常清念羞惱,周玹心中愈發愉悅,忍不住輕笑出聲,忙從善如流地點頭道:
“好好好,賢妃娘娘好大的威風,朕不說便是。
”
-
傍晚從長公主府出來時,一場秋雨落得猝不及防。
得知周玹還有折子要批,常清念便在宮門口同他分別,席間吃了些酒,直欲回永樂宮裏歇着。
不曾想行至半路,忽然瞧見聽雨閣上有個人影。
“那上頭站着的……是德妃?”常清念掀簾問道。
錦音抻頸朝閣頂望了兩眼,颔首道:
“正是德妃,娘娘要過去看看嗎?”
常清念思忖片刻,便吩咐落轎,自己抱着手爐朝閣樓上走去。
德妃站在朱欄邊,早已瞧見常清念,連忙命玲珑扶她過來。
“雨天濕滑,妹妹可別摔着。
”德妃側眸笑道。
“多謝宋姐姐提醒。
”
行至德妃身旁,常清念才發覺此處能望得很遠。
立在這裏,便可将大半個禦花園盡收眼底,又逢深秋晚雨,景緻頗為寂寥。
“聽聞妹妹陪皇上去了公主府?”
德妃說這話時,也沒再看常清念,隻眺望着蒼茫匍匐的遠山,此刻已盡數化作暗暗藍色。
常清念輕“嗯”一聲,徐徐嘆道:
“宋姐姐,想必您也明白,倘若我想要這鳳位,您無論如何都是争不過我的。
”
“不試試又怎麽知道?”
德妃面容沉靜,垂睫的剎那,眼底卻有些疲憊落寞:
“何況事到如今,這場争鬥豈止你我之間?咱們不過是被家族推着朝前走。
衆人都在為之盡力,我又怎能輕言放棄……”
心底最後一絲僥幸散去,常清念低頭擺弄着手爐,忽而勾唇道:
“從前兩載,得與宋姐姐并肩一程,妹妹甚是稱意。
”
“我也是。
”
德妃回身看向常清念,聲音很輕卻也認真,并不敷衍:
“妹妹的心勁兒,教人佩服。
”
想到前些時日得知的事情,德妃心裏既不落忍,為了家族卻也不能後退,隻好朝常清念笑道:
“隻于我自己而言,我希望你能贏。
”
常清念探指去廊檐下,接了個涼沁沁的雨珠在指腹,便覺心頭醉意褪去不少。
“宋姐姐雅量豁然。
同樣的話,我大抵是沒法奉還姐姐,便也不惺惺作态了——”
常清念同樣望向德妃眼中,滿是勢在必得地揚唇:
“承您吉言,我會贏的。
”
見狀,德妃忽而垂眼輕笑:
“我興許有些懂了,皇上究竟喜歡妹妹什麽?”
常清念被勾起興緻,不由微微偏頭,等着聽德妃的下文。
“宮中之人容色各有千秋,秉性更是千差萬別。
但卻因受縛太多,細看下去,不過都是一潭死水。
”德妃笑贊道,“而你很蓬勃,像燒不盡的野草,濃烈又鮮活。
”
“我嗎?”
這話倒有些意外,常清念不由重新看向身前雨幕,自嘲道:
“從前在青皇觀裏,她們都說我是紙糊的美人燈兒,看着就像要油盡燈枯。
”
德妃輕輕搖首,同樣與常清念并肩站在欄杆前,低聲道:
“可如今你不也是容光豔盛,立于這九重宮闕之巅了?”
初見常清念那陣,德妃隻覺得困惑。
皇上自己就是寒月燒猶冷的性子,緣何就對個清淨神女這般着迷?
後來漸漸發覺常清念的不同之處,德妃這才恍然大悟。
“淡極始知花更豔。
*”
德妃目光悠遠,似嘆似息:
“不愧是萬歲爺,眼光一貫毒辣。
”
常清念靜靜聽着,隻覺自己仿佛真醉了,不然德妃同她說話,怎麽也開始玄虛起來?
“隻不過——”
常清念究竟有多狠辣,皇上也能料到嗎?
德妃欲言又止,見常清念望着自己,便躲開她目光,回避般說道:
“沒什麽,往後再說罷。
”
德妃回身叫來玲珑,讓她給常清念換個暖和些的手爐。
趁這轉瞬工夫,德妃已回轉過心神,笑語盈盈地勸道:
“妹妹才過十九歲生辰,正是桃李年華,就莫在這兒跟我傷春悲秋了。
深秋雨冷,快回宮裏暖暖身子去。
”
許是酒意又有些上來,常清念雙頰酡紅,嘟囔道:
“姐姐嫌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