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朕是想多陪陪念念。
”
“科舉……”
常清念迷迷糊糊地重複着這兩個字,不知想到什麽,竟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放下車簾後,常清念腦中暈乎乎,便轉身撞回周玹懷裏。
周玹摟緊常清念,心裏軟得一塌糊塗,忍不住暢想他們若有女兒,定然跟她娘親一樣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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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今夜微有落雪,片片雪花掉進冰窟窿裏,在河水裏倏地消融。
這河雖是喚作玉帶河,但河邊的如意樓自開張以來,便日日賓客滿堂,金河銀河直往錢賬上流。
後來不知是哪一年,進京趕考的舉子們紛紛彙聚于此。
衆人身懷八鬥之才,針砭時事之弊,其中最出色的三人,果成當歲新科一甲進士。
自此,如意樓便又得了個“狀元樓”的诨名,徹底成了京城中最負盛名的一間酒樓。
青帷馬車徐徐停在如意樓前,聶一白在外低聲禀道:
“主子,如意樓到了。
”
周玹應了一聲,擡手為常清念扣上兜帽,遮住她紅撲撲的臉蛋兒。
常清念卻好奇地朝外張望,不肯安生教周玹抱着。
“乖一點,不許把臉兒探出來。
”
知曉常清念酒酣,身上熱得慌才不老實。
可周玹怕她沾雪着涼,便闆起臉吓唬道:
“當心被人瞧見抓走,到時朕可不去救你。
”
常清念不滿輕哼,最終還是乖乖将臉埋進周玹懷裏。
周玹唇角暗勾,抱着常清念越過大堂,徑直步上二樓雅間。
從這間雅室推窗望下去,便可将樓下大堂的景象盡收眼底。
此時已過晚膳時辰,桌上的殘羹冷炙早已被酒樓夥計們撤走。
可大堂中仍舊坐滿了人,大多是些風塵仆仆的年輕書生,熱火朝天地談論當下政事。
舉子們各抒己見,殊不知天子已駕臨酒樓,此刻正坐在二樓窗邊,将種種崇論宏議盡收耳中。
常清念坐在軟榻上,見聶一白為她端來茶點,便捧起一塊百合酥,小口小口地吞咽。
将茶點挨個兒嘗了一遍後,常清念又擡頭看向周玹,見他隻顧着觀察樓下動靜,還時不時輕笑兩聲,根本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
常清念心中升起不滿,便挪動身子湊到他身邊,輕輕挽住他胳膊,喚道:
“陛下?”
伸手将常清念攬進懷裏,周玹捏她臉頰,失笑道:
“都醉成這樣了,怎麽不去榻上歇着?”
常清念拔起腰背,非要從上頭睨着周玹,嘴裏哼道:
“陛下不陪妾身。
”
周玹忙扶常清念坐好,正要哄她去睡,卻忽然又起了個壞心思。
“在外面可不能喚陛下。
”周玹故作認真道。
常清念眨了眨杏眸,覺得有道理,便輕聲改口道:
“公子。
”
周玹卻不滿意,搖首說“不對”,繼續哄騙道:
“念念乖,要叫‘夫君’。
”
常清念抱住周玹脖頸,聞着他身上盈盈繞繞的龍涎香,小聲喚道:
“夫君。
”
見醉中女子百依百順,周玹當即眉開眼笑,溫柔應道:
“為夫等會兒便去陪念念。
”
瞧清男人眼中隻有自己,常清念心滿意足地靠進周玹懷裏,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樓下瞟,落在那些意氣風發的舉子身上。
聽着他們争辯不休,常清念漸漸也覺得有趣極了,忍不住探身上前,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眼見得常清念将身子探出窗外,周玹陡然一驚,連忙攔住常清念腰肢,将她從窗邊撈了回來:
“當心些,別掉下去了。
”
樓下大堂中,一名身着青袍的青年舉子,在仰首的瞬間恰巧瞥見這一幕。
青袍舉子忽然凝眉,忍不住抻着脖頸想要看個仔細。
可雅間绮窗很快掩起,再不見那年輕夫人的蹤影。
身旁同伴與人争論得口幹舌燥,端茶來抿之際,卻見好友這副模樣,不由擡肘推他,疑惑問道:
“蘭兄,你往那邊瞧什麽呢?”
見蔣興詢問,蘭時鶴連忙收回目光,指了指那扇掩起的窗子,随口答道:
“剛才在樓上瞥見一位夫人,仿佛有些面善。
”
蔣興跟着張望了一眼,立馬笑道:
“那可是如意樓最好的雅間,聽說早在半年前就被人定了去。
”
說罷,蔣興“哎喲”一聲,為蘭時鶴斟了杯茶,拱手打趣道:
“咱們可是一路結伴北上的交情,蘭兄竟也沒同愚弟說過,您在京中還認識這樣的大人物,蘭兄可實在不厚道。
”
“蔣弟說笑了。
”
蘭時鶴拍了拍蔣興肩膀,垂眸抿茶,掩去眼底情緒:
“方才那夫人的面容一閃而過,愚兄看走眼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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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興聞言,不由一笑而過,繼續同對面舉子争辯治理青州水患之策。
當年蔣興随母親搬到江南後,恰巧與蘭家比鄰而居,知曉蘭時鶴家境困頓,自無可能結識什麽京城權貴。
但凡能打打秋風,蘭家也不至于如此艱難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