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抱頭痛哭,三姐兒也跟着哭,跑過去護着娘,老爹就連着她娘兒兩一起打。
老母奄奄一息整個身子都被打得抽搐起來,像是一隻蜷縮的垂死掙紮的蟲子。
“使不得,兒啊,使不得!打死了媳婦,娘打哪裏給錢再給你買一個!”老爹終是被勸阻了,仍覺得不解氣,一腳踹在老母腿上。
“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這剛生的丫頭,我瞧是個美人坯子,咱把她嫁給闊地主,你說說那是多大一筆錢,且不說,這女兒家賤,好養活,糟糠的,什麽不能吃?你隻消不餓死她就可以了。
”
于是老爹也笑了,老母跟着笑。
三姐兒卻隻能無力地哽咽,她不敢哭出聲,生怕惹得爹娘生氣。
她可憐的妹妹啊,為什麽要出生?
老爹給丫頭取了個名字,叫喜娘。
喜娘,喜,喜得富貴人家。
十三年後,身形纖細,即使瘦弱也沒能遮掩一分她如出水芙蓉般的驚人美貌,反而給這分美更平增易碎感,惹得男人們頗為地憐惜。
芙蓉美人的名字在村裏傳開……
一天,村裏地主,五十多歲的老頭提着一牛車的聘禮親自來提親,沿路鞭炮聲炸響了一路,滿天是喜慶的紅,像是一場紅色的雨,融入蔚藍的天。
掙紮無果的喜娘被綁住手腳,送向喜轎。
洞房花燭夜,紅幔飄逸,風啊,輕輕地吹,吹不走新婦的淚。
王地主有個弟弟,弟弟是王家村的村長,也是個財東。
這弟兄兩不愧是弟兄兩,無論長相還是性子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
這天晚上,喜娘罕見地做了一場噩夢,她猛地從噩夢中驚醒,渾身是汗,厚厚的頭發絲被汗水潤濕了,緊緊地貼在她光滑的額頭上。
她茫然無錯地睜大眼睛,屋外的皎潔的月光從天一瀉,照在她的半邊臉頰上。
她忽地哭了,喜娘不願哭,她讨厭這樣軟弱的自己。
隻是她心裏太苦了,她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隻能任由那苦澀的淚滑過她的眼睫,臉頰,下颌……
這是一行淚,被壓抑了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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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地主雖已年老,人卻潇灑,新婦娶來不消兩個月,就跑去煙柳之地了。
趁着這個空隙,臭蒼蠅抓住了機會,來叮蛋。
“老爺是你嗎?”喜娘瑟瑟發抖,窩在床角。
王村長不出聲,也不點燈。
隻是一上來就鉗制住她的雙手,脫起她的衣服。
“你不是老爺!你……是誰!我……求……求……你,你不要過來。
”她哽咽了,喉嚨像是被塞進了一大塊棉花。
“小美人,你說的可不算,讓爺來好好疼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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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你怎麽哭了?”
婉兒睜着惺忪的雙眼看着喜娘,她緊張地将自己的身子貼近喜娘,仰起臉來,拿手揩試掉喜娘臉上的淚痕。
喜娘忽然抱住婉兒,抱的緊緊的,長發垂在婉兒的背上,下巴擱在婉兒的肩膀上。
兩顆孤獨的心在此刻相逢,從此心不再冰冷。
“婉兒……”
“喜娘,沒事的,沒事的,婉兒在,婉兒一直在。
”
純白的月,閃爍的星。
懸在夜空中的月亮哭訴孤獨,于是小而微末的星星帶着它的光來了。
它說:“月亮,今夜我陪你,請你往後看……”
“那是一片滾燙的星河。
”
“屬于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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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裏下了一場傾盆暴雨,王村長家的屋頂都被刮下一大片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