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青年很溫和,舉止投足間都很規矩。
隻是他給李珩的感覺卻怪怪的,說不清,道不明。
出了老人家,李珩飛快地跑出路邊,挑起水送到花溪村去,這麽幾趟下來,等他再到私塾時,還是遲到了。
李夫子是一個很嚴肅的老師,在他這兒成績好壞不是标準,無論是誰,隻要壞了規矩,都要受到懲罰。
于是李珩便隻能待在門外聽課。
李珩嘆了口氣,壞了規矩,夫子一定很失望,他下課後定要找夫子道歉才是。
那邊李大寶小聲對李潇道:“沒想到,珩娃娃也有遲到的一天,夫子似乎很生氣。
”
李潇:“珩弟必定有隐情,我們待會去問問便知。
”
李大寶:“想想還有些高興,往日裏被罰在外頭站的都隻有俺一人,現在看珩娃娃站在那兒,俺才知道原來在教室裏頭看外面的人是這種感覺。
”
李潇聲音發顫,“大寶,你別說了。
”
李大寶:“怎麽?你這般袒護珩娃娃,往日俺在外頭站也沒見你這般擔憂過。
”
李潇聲音壓得愈發低,“不是……你後面。
”
李大寶忽然意識到什麽。
完了。
“夫子……俺錯了。
”他道。
李夫子:“站外面去。
”
言簡意赅。
李大寶如同一隻夾着尾巴的大灰狼似的灰溜溜地走到外頭去。
“好兄弟,俺來陪你了。
”他對李珩道。
李珩也不拆穿他,“多謝。
”
李大寶:“害,早知如此,俺便要封住俺的嘴。
”
李珩:“夫子在看你。
”
李大寶立馬站得端正,視線直直盯着夫子,卻見夫子盯着手中的書卷,哪裏有盯着他。
“你騙俺,真不夠意思。
”
李珩挑眉:“彼此彼此,半斤八兩。
”
李大寶湊近了李珩,“話說,你今日怎麽遲到了。
”
李珩:“說來話長……”
李珩将今日所發生的事盡數道予李大寶聽。
大寶聽後,皺了眉。
“那個磨坊主,俺聽俺娘說過,他叫杜華生,他家有三個兒子,老大叫杜傅羽,老二杜肆和,老三杜芝蘭。
老大老二是磨坊主的第一任妻子生的,老三是繼任妻子生的。
”
“說來也怪,那磨坊主的第一任妻子生下老二便死了,後來,那磨坊主的第二任妻子在懷第二個小孩時也死了。
我還聽說他們家的關系很差,那老磨坊主不喜那老二,而那老二偏又和胞哥關系不親近,倒是和老三玩得近。
總之俺娘說他們家的情況很複雜,你還是不去要好。
”
李珩默默将李大寶說的話消化掉,對此沒有給出回應。
此事還是得容他再想想。
方下完課,李潇便走了過來,“上課的筆記我替你記了。
”
李珩接過筆記,“謝謝潇哥。
”
李潇:“無事,今日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嗎?”
李珩:“沒有,隻是……”
“李珩過來一下。
”
是李夫子的聲音。
李潇:“夫子當是一時生氣,你不要害怕,講清楚緣由就好。
”
李珩:“嗯。
”
雖是這麽說,他還是忍不住緊張,邊走邊在心裏打下腹稿。
在私塾裏頭的小屋內。
李夫子:“今日緣何遲到?”
李珩一五一十地道出究竟,隻是就磨坊主要他來工作一事做了隐瞞。
李夫子嘆了口氣,一是贊嘆這孩子心底善良,幫助暈倒在路邊的老人,二是心痛這孩子在讀書之餘還要忙着掙錢。
“算了,你走吧。
”李夫子道。
“下次不要再遲到了,否則就不隻是站在外頭那麽簡單了。
”
他的聲音道得柔,也怕吓壞了這孩子,隻是他倒底是有一套自己的教書原則,他不可能放任這孩子遲到。
且因為他成績是最優秀的,因而他對他的要求越高。
李珩點了點頭,“抱歉夫子,學生謹記夫子的教誨。
”
—
出了門回到家中,他一直在想老磨坊主的事,他終于明白他從老三杜芝蘭身上察覺到的怪異氣息來自何處。
那種怪異也許不是因為他而是存在于杜芝蘭和他的父親身上。
就如夫子所言,他還要讀書,但是他并不生在一個富裕人家,這就要求他不得不去掙錢,因而此時這份磨坊主提供的工作,對他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最終,李珩決定還是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