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微風,天微涼。
三月悄然離去,黑雲寨後山的積雪早已消退,除了清晨在山頂的一些寒霜難見冬季的痕迹。
可高山之中的月季,已然在土壤之中生根發芽,甚至一些已經是長出一些嫩芽。
而在一座墓碑前,一群群人正在開墾出來的良田之中忙碌着。
“春秀姐,這片土地已經養好了,五月左右便可以播種了。
”
程婷英弓着的身子緩緩挺直,衣袖将額頭的汗水擦拭,看着一片良田,身子疲憊。
此刻,她内心感到一陣充實,隻是餘光不自覺的落在了後山墓碑上,這讓她總不自覺的要望着遠方。
等待,對她來說像是煎熬,特别是當肖學文匆匆忙忙的帶着一些為數不多的藥,和幾名醫生前往的時候,她的心其實就很難安定下來。
她不想往壞處想,可有時思維就是這樣,控制不住,不僅他控制不住,黑雲寨留守的人,無論是戰士還是婦女,總會時不時的眺望遠方。
仿佛在山的盡頭,下一刻就會出現隊伍的身影,隻是山的盡頭,一直沒有出現她們期待的身影。
“嗯,現在就等天氣變好點了。
”春秀将手中用了一半的化肥再次的捆紮好。
春秀擡頭,看着程婷英此刻正呆呆的看着遠方,這讓她也不自覺的落在山的遠端,那是連綿不絕的山脈,道路在山體中間若隐若現。
“團長他們一定會回來的,我們回去吧。
”春秀将半包化肥扛在了肩膀上,輕聲的說道。
就是這話,一名婦女奔跑着來到田間,大聲怒叫道:
“團長他們回來了!”
“團長他們回來了!”
聲音傳遍田間,如風劃過,撥動着每一個人的心弦。
程婷英聞言,立刻向黑雲寨的方向奔跑而去,泥土在腳上拉扯,春秀将肩膀上半包化肥放下,身影立刻跟上。
一時間,一道道身影從田間,從臨時的醫院,從黑雲寨的每一處地方奔跑而出,奔向寨門。
隻是,當她們來到寨門的時候,程婷英面色漸漸的凝重了起來,因為入眼的是一個個擔架,正在快速的擡向臨時醫院。
“我來...我來....”程婷英能看見戰士臉上的疲憊,立刻加入了幫忙。
其他人更是直接上手,幫助回黑雲寨的戰士搬動着東西,無論是裝備還是炮彈,力氣不夠,便她們合力搬着。
一些戰士在到達黑雲寨的那一刻,不少人是直接暈倒在寨子門口,那一根緊繃的弦,在踏入黑雲寨,終于松下來了。
“快,燒水,多燒點熱水,注意把火堆升起來,把溫度拉高。
”程婷英指揮着,黑雲寨有條不紊的一個個忙碌了起來。
“孫連長我來。
”有人從孫德勝手中接過了馬匹,看着一匹匹戰馬上的幹了的血迹,還有一些嘴裡不停的吐着白泡的戰馬。
她們都清楚在外遇到了如何慘烈的戰鬥。
程婷英目光不停地掃視,看着有些熟悉的面孔并沒有出現在隊伍,她的心越來越沉。
這時,耳邊響起了肖學文急促的聲音。
“宋良玉,帶人去倉庫把藥品和僅存的血袋全部拿出來,馬順強,張玥,你們負責另外的手術室,重傷的戰士交給我。
”肖學文撸起袖子,腳步很急的踏入了手術室。
一邊走着,一邊向身後的馬順強吩咐着。
醫院的手術室内,林天塵站立在一旁,靜靜的看着。
“怎麼樣?”
“團長,丁營長的腿保不住,一定要截肢。
”肖學文神情很平靜,畢竟,對于他來說,此刻不管心中有萬千的想法,他必須要做到冷靜。
丁家國腿上突出的白骨,這條腿絕對是保不住。
“那就截。
”林天塵毫不猶豫的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