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瑛舒了口氣，原來轟鳴的雷聲是夢。
醒來沒有打雷，他也回來了。
她已經回憶不起細節，隻記得夢裏也一直在下雨。
謝凜像是策馬穿過她夢裏的雨回來的，發髻帶着濕意，外袍也貼在身上。
燭光落在他線條流暢的側臉，眼睫濕漉漉地垂着，投下一小片陰影，太暗了，衛瑛看不清他的眼神。
二人對視幾瞬，謝凜先朝着她翹了翹唇角。
燭光躍入他眼眸，衛瑛看清了，他的眼神與她的夢截然相反，裏頭裝着暖和甜。
軟煙羅紗帳被撥開，衛瑛攏着發絲走到他跟前，剛要抱上去，就被謝凜捏住手，他道：“我衣裳濕了。
”
衛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月白寝衣，新做的，盤扣是漂亮的榴花形。
她暫時不想換一身，便撇撇嘴道：“快點洗。
”
謝凜唇畔漾着笑，他聽懂了：快點洗，洗完抱她。
沒讓人進來侍候，他自個兒打開衣櫥找衣服，衛瑛就跟着他一起找。
他的寝衣多是玄色的，樣式也都差不多，剛要随意抽出來一套，就被她攔住了。
“穿這套。
”細嫩的指尖點點旁邊的月白色，是同她身上一樣的顏色。
謝凜拿着衛瑛選的寝衣進了浴房，回頭見她也跟進來了。
謝凜對她揚了下眉：“進來做什麽？”
記不起來的夢讓衛瑛心裏空落落的，加上剛睡醒她情緒不太高，沒多解釋，隻把浴房裏的小凳搬出來放在屏風外頭，然後坐下。
謝凜看着她落在屏風上的影子，開始動作利落地沐浴，水汽在浴房內氤氲開，燈燭跳躍，她朦胧的影子也跟着晃。
等他收拾完，發現衛瑛靠在那睡着了。
謝凜抱着她上榻躺下，剛把人攏進懷裏，衛瑛就主動翻了個身面對面貼上來。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道：“怎麽了？”
衛瑛沒說話，仰着頭主動尋他的唇，她好像迫切需要一些親密感。
妄念在她手心被喚醒，她今晚格外粘人，好像他怎麽做都可以。
隻有在謝凜擡着她腿往肩膀上搭的時候，衛瑛才往後躲了幾下。
謝凜握着她腰把她往回拉，見她眼睫顫得厲害，沒再碰她別處，隻俯身含住她唇瓣輕輕吻。
衛瑛整個人縮在他懷裏，被他的氣息籠罩着，聽着外頭噼裏啪啦的雨聲。
她忍不住偷偷睜開眼看他，原來親吻的時候，他也是閉着眼睛的。
她一走神，舌尖就不動了，很快被謝凜發現。
見他也睜開了眼睛，衛瑛慌忙閉上眼，纖長的睫毛亂顫，謝凜見狀同她貼在一處低聲笑着。
他順着她玲珑的脊背摸了摸：“昨夜那樣，還想嗎？”
衛瑛猶豫了，他還能行嗎？其實她原本隻想摸摸他。
謝凜的身體好像有點太好了，昨晚折騰到大半夜，今日又出去忙了一天。
她沒敢問他行不行，怕勾起他的勝負欲，索性沉默着把主動權交給他。
檐下開始滴水，回應謝凜的隻有燈花爆開的聲音。
衛瑛蜷着腿，用膝蓋碰了碰，他的寝衣布料被往上挑着，存在感很明顯。
謝凜握着她兩隻纖細的腳踝，緊并在一處放在肩上。
衛瑛的小腿開始不受控地擦過他脖頸和側臉，頭一回被他擺弄成這樣，她哼唧着問：“你怎麽會的。
”
“看書學了。
”
“學這個做什麽……”
他在忙着解她的榴花盤扣，因此回答得言簡意赅：“哄你。
”
“誰告訴你這樣哄我的。
”衛瑛拉住自己裏頭的柔軟布料，不想讓他完全扯開。
見她還有力氣跟自己較勁兒，謝凜往前狠狠一送，聲音也連帶着顯出幾分孟浪：“不行嗎？”
衛瑛手一下子軟了，被他得了空子。
無論行不行，他都把柔軟布料整個扯出來了，然後把她的月白寝衣虛虛攏着。
二人寝衣一樣的顏色，所以他要留着。
衛瑛尚未回答他一語雙關的問題，謝凜重重掠過，催促她。
夜風席卷，雨點打在屋檐和牆壁上，發出了密集而清脆的聲響。
她捂住耳朵不想回答，又嫌不夠，扯過一旁的薄毯把臉全給蓋住了。
謝凜怕她悶，給她拿開，力道太重，她的腰被提着懸起來了。
衛瑛哼唧着把手伸到腰後墊着，謝凜見狀扯了個軟枕塞在她腰下。
這樣好像更方便他了。
雨水不停沖刷，庭院中竹影搖曳，因為沾了水，葉片黏在一處，清脆的晃動聲顯得格外有分量。
太近了，衛瑛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濕熱的情意在主動留他。
外間有很輕微的走動聲，雨太大了，值夜的侍女起來關緊窗闩。
衛瑛的注意力又被這腳步聲分掉一部分，盡管知道侍女不會進來，但她還是忍不住緊張，怕發出動靜，她難捱地捂住自己的嘴，在他懷裏用力縮着。
她的每一處細微的變化都落在謝凜眼裏，他向下摁住，像是要幫她放松。
“怎麽咬自己手，因為對準了嗎？”
雨勢逐漸變得洶湧起來，屋檐下流淌的雨水彙成珠簾。
衛瑛白日裏剛量過的地方被晃得難受，手臂攏在前頭抱着自個兒，半遮半掩的。
謝凜見狀伸出一隻手，把她兩條手臂交叉着握在前面，好心地幫她穩住。
他垂眸看着兩條纖長手臂之間，眸色變得更幽深。
想哄她用這裏。
但是現在不行，她會哭。
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想些旁的，以此抵消她帶來的感覺。
他開始問她喜歡哪樣，問她今日做了什麽事，問她是不是同他一樣快意……
“怎麽不理人？”
衛瑛被弄怕了，強撐着回應：“理你……”
怎麽理，她人都快丢了。
他還在不依不饒，聲音壓得很低，因為克制而莫名地顯出幾分委屈：“我說了十句話，你隻回我一句。
”
衛瑛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在洶湧的快意間隙，努力辨別着他的語氣。
他又在委屈什麽。
還不等她想明白，就聽見他再次惡劣地開口：“那十下，你也隻能叫一聲。
”
說完他就松開對她的鉗制，俯身吻上她的唇，妄念也随之緊貼着變了方向。
衛瑛遲來的回應被他碾碎。
他抱得太緊了，雨勢變得越來越大，衛瑛幾乎聽不見自己的喘氣聲。
裏間的窗扇沒有關緊，留了個細小的縫兒，夜風裹挾着雨水湧入，把兩扇小窗推開，再合攏。
窗邊的青花鶴紋撇口瓶裏插着幾支荷葉，也在夜風裏顫着蜷縮，又再次快舒展開。
衛瑛幾度碰到床頭，都被他抱着腿拉回去。
密集的雨聲一直持續到床頭的燈燭燃了一大截。
燈花爆，融化的蠟液順着碩大的燈臺往下流淌，流入窄小托盤裏。
謝凜抱着衛瑛翻了個身，讓她靠在上方，二人貼在一處喘着粗氣。
夜雨停了，屋檐上的積水落在廊下的青石闆上，滴滴答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