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雲容回過神來,朝裏頭望去。
季夫人含笑的聲音傳來:“雲兒,進來。
”
外頭陽光太耀眼,顯得室內黑漆漆的,她看不清裏頭,循着聲音隻能看見母親臉上挂滿和藹滿意的笑。
她自小就聽家裏的話,懂事識大體,以後嫁了人也會像他們要求的一樣,賢惠、溫順、善解人意。
畢竟,父親母親怎麽會害她呢?
她應了一聲,邁進了高高的門檻內。
*
從九華觀回去的路上,馬車又在半道停下了,衛瑛從窗口處往外瞧,果然是謝凜,她心情不由自主地雀躍起來。
謝凜上了車剛掀開簾子想進來,就被她攔住了,怕她摔着,手放在她身前攔着。
衛瑛故意端腔:“誰給你的膽子,敢攔我的馬車?”
謝凜好笑道:“求你了,讓我進去吧。
”
衛瑛被他的态度取悅到,她又看了看外頭他騎過來的馬。
是一匹很漂亮的白馬,比旁邊的馬都要高出一截。
“可是我想騎你的馬。
”她感覺自己并不會騎,但知道他肯定不會讓她摔了。
謝凜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她紅潤的唇:“明日好不好?明日我們去沅陵,路上帶你騎,今天先一同坐馬車回去?”
若現在騎馬,就不能親她了。
“那好吧。
”她心情好的時候,是很好說話的。
謝凜進了車廂內坐下,熟稔地把衛瑛撈進懷裏
馬車已經開始行駛,她掙紮道:“做什麽,別把我摔了。
”
“不可能摔到你。
”他把她摁進懷裏,讓衛瑛跨坐在他腿上,手臂在她後腰扶得很穩。
謝凜蹭蹭她的頸窩:“累不累?”
“還好,和秋曳一起去了九華觀,在山上轉了轉,這些是雲隐真人給我的。
”她指了指車廂另一旁堆放整齊的幾個錦盒。
謝凜點點頭,眼神沒從她身上挪開。
衛瑛又想起什麽,身子往後探,指着角落裏。
謝凜認出來那是被油紙包着的一株小樹苗,他很捧場地問道:“這是什麽?”
“我在山上瞧見的,覺得這上頭的小花開得好看,就挪回去了,栽在我們院子裏。
”
“好看。
”謝凜應着。
“好什麽好,還包着呢,你又瞧不見裏頭。
”
衛瑛說的是油紙裏頭的花,謝凜卻開始心猿意馬。
湊上去蹭了蹭她的耳垂,上頭戴了對雲紋綠釉耳墜,很好看。
不知道她裏頭穿的是不是也繡着雲紋,她有時候喜歡在這兩處挑圖案一樣的穿戴。
謝凜一手攬着她的腰,另一手摸了一把她的發絲,想去摘她耳墜。
摘耳墜這個動作在他們二人之間已經變得充滿暗示意味。
衛瑛雙手握住他試圖做亂的手,不讓他碰到自己耳朵,一本正經道:“他們笑話我。
”
“誰?”因着在馬車上,謝凜沒再勉強她,看她一邊淡定地講話,一邊攔自己,有些想笑。
“蔣海還有硯秋,他們說這個是随處可見的小野草。
”
“那我罰他們。
”
衛瑛摸了摸他小臂上佩戴的護腕:“也不要罰了,還是他們幾個給我挖出來的。
”
“都聽你的。
”
“當時我差點摔倒,身子一閃,就看見這株小苗了,一眼就覺得它長得可愛,我才不管是不是野草。
”
謝凜聞言眉心輕蹙,去摸她的腿:“摔倒哪兒了?有沒有受傷?”
“一點事情都沒有,你不準在這裏碰我。
”
謝凜隔着衣服,試探着捏了捏她的小腿和腳踝,見她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回去後謝凜去了趟前院,過了半個時辰,他一進後院就見衛瑛正指揮人在園中挖坑,栽種那株尚不及膝蓋高的小苗。
上次院中移栽花木,來的工匠太多,她怕添亂沒好意思往前湊,這次她要親自栽下。
巧杏在一旁給她扶着苗,衛瑛拿着個小鏟子,往他們挖好的坑裏填土,她未曾做過這種事,上手有些不得章法,指間蹭上許多泥沙。
手忙腳亂地栽好了,衛瑛蹲着沖謝凜揚揚下巴。
謝凜順着她心意:“栽得特別好,府上的花匠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
衛瑛當然知道他是在說好聽話的哄自己。
但是她隻需要一個眼神,他就聽話地誇她,這讓她很滿意。
謝凜怕她在地上蹲久了腿會發麻,彎腰撈起她纖細的手腕,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帶着她去室內淨手。
衛瑛被他拉着慢悠悠走了幾步,又回頭囑咐道:“好好照料着,千萬別養壞了。
”一旁負責打理花木的雜役連連應了。
謝凜今日穿了身月白色獸紋圓領袍,玉冠高束,整個人顯得幹淨利落。
衛瑛攤開自己的手看了看,栽花搞得手心髒髒的,指縫也帶了些泥沙,她蹙了蹙眉。
又看了眼他白皙的指節,視線落在二人交握的地方,平日裏他不是這樣牽她手的。
衛瑛微微用力從他手中掙脫開,故意用髒兮兮的手去碰他的手,把手上沾的泥沙蹭到他手上。
謝凜看都沒看就把她的手整個握住。
衛瑛輕哼一聲,滿意地用指尖撓了撓他的掌心。
因着明日要帶她早起趕路,晚上睡前謝凜沒再纏着她亂來。
晨起梳頭的時候,衛瑛坐在妝臺前,腦袋一點一點的。
謝凜已經收拾妥帖,在一旁靠着等她。
眼看她腦袋又要落下去,怕她被扯到頭發,他伸出手拖住她的臉,綿長的呼吸噴灑在他掌心。
硯秋趁着這個機會,動作利落地給她盤好發髻,謝凜指節彎起,勾了勾她下巴處的軟肉。
衛瑛被弄醒,對着鏡子左右照了照,選了幾支簪子出來遞給身後的硯秋,又擡手輕輕揉了揉不舒服的地方。
昨夜她休息得很好,睡覺前謝凜也沒折騰她。
隻是不知道為何,一覺醒來,那處感覺更不舒服了,不疼,但是隐隐有些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