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傷心的事,說令她痛苦的話,還強迫她給他做妾。
講到此處,林施微呷一口茶水潤潤嗓子,平靜眼眸幽幽投向魏令嶼,與他熾熱的視線相觸。
她說:“您猜,這位貴人喜不喜歡我的閨中密友。
”
魏令嶼道:“這個貴人是混蛋。
”
“沒想到您也覺得他是混蛋。
”林施微淺淺而笑,“因為貴人從中作梗,我的好友與她的情郎不得不退親,情郎由愛生恨,玷污了她,可見那情郎也沒多麽珍惜她。
反正她早已被貴人污過,那麽再多一次又何妨?”
什麽污不污的,她,她怎麽在大白天忽然跟他講這些。
魏令嶼從脖頸到臉頰都紅透了。
“不過貴人的欺辱與真正的玷污有所區別,就像,”林施微思索了一下,“就像您在白鶴書院對我那樣。
”
她低落道:“貴人在鏡花水榭柔軟的草地上,星夜下,旁邊還有清澈的水流,馥郁的花香,那麽美的夜晚,他卻對她做極其醜陋的事。
”
魏令嶼臉頰的潮紅漸漸褪色,震驚不已。
那不是他夢裏的場景麽?
林施微的故事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這根本不像巧合。
鏡花水榭!就是鏡花水榭!
林施微自顧自話的說着:“貴人對我的好友說,沒有男人會珍惜失去貞潔的女人,果然她的情郎就不再珍惜她,對她做了那等糊塗之事,這下她是真的沒有貞潔了。
”
貴人納妾在即,而妾失去完璧之身,後果可想而知。
說到此處,林施微忽然頓住了。
魏令嶼顫聲問:“後來呢?”
“後來,她死了。
這就是她的結局,我不想跟她一樣,所以我得躲着您,可到底還是沒躲掉。
”林施微嘆息。
魏令嶼怔怔道:“鏡花水榭……”
他努力克制心底的恐懼,一眨不眨望着她,問:“你是不是又抓又咬,咬傷了我胳膊,我才懲罰你趴在那裏……”
林施微的面色在他眼底白得如同缟素。
“你,你說的是不是你自己?”魏令嶼滿頭冷汗,起身踉跄兩步上前問她。
“郡王息怒。
您不能再冒犯少夫人!”一直緊緊盯着小郡王一舉一動的小寧,發現事情不對勁,立刻提裙沖了過來,護住林施微。
林施微鎮定道:“這裏不會有事,你先下去吧。
”
她不需要誰的保護,這一次,獨自面對兩生兩世的噩夢。
小寧詫異的回頭望着少夫人。
小郡王滿面寒霜看着她。
僵持了片刻,小寧選擇相信少夫人,怒目轉身,回到了畫舫臺階下。
其他仆婢不解地瞄了她一眼。
大家都目視前方,等待主子吩咐,隻有小寧膽大妄為,死死盯着郡王一舉一動。
林施微不喜歡被人居高臨下的緊盯,遂也站起了身,即便還是沒有他高,還得要仰望,可那也比坐着的時候強。
她笑道:“您糊塗了,這是個故事,怎麽會是我,不過遭遇同我差不多。
幸而我遇到了嘉表哥,也算是逆天改命了。
”
魏令嶼僵硬望着她。
“你刺傷我那晚,我做了個夢,夢裏的場景與你說的一模一樣。
”他喃喃道。
“您這是魇着了,往後多做些善事,再去寺裏燒柱香吧。
”林施微恬淡自然的啓音。
“施娘,我和你說的那個貴人不一樣,我不會再讓你做妾,不是,我的意思是從一開始我也不是非要你一直做妾,那隻是權宜,等個幾年一定可以給你正妃之位的。
”
他也不是不想再等幾年娶她,可是,她等不了他的。
到了年紀,長輩一定會把她嫁出去。
就算長輩不急,以她的美貌,不知要被多少人盯着。
林施微後退兩步:“對我講這種話,您與那貴人有何區別,甚至比他更惡劣!我現在是你大堂嫂!”
“嫂什麽嫂啊,不都是你鬧的!”魏令嶼的聲音有些哽咽,顫聲道,“明明我都向你家提親,你好端端嫁過來便是,卻偏要去惹魏令嘉。
”
“你又不認識他,才見了幾面啊就跟他定親。
他對你好嗎?”魏令嶼越想越氣。
林施微揚了揚下巴:“當然好。
”
魏令嶼冷笑:“好?少自欺欺人了。
你敢不敢發誓真的開心,從未後悔?”
“真的開心啊。
”她見過綠萼山莊,還騎過馬,也去過白鶴書院見過了世上最好的人,謝老先生。
魏令嶼搖了搖頭:“你說謊,你不快樂。
”
林施微嗤笑一聲:“你的意思嫁給你我就會開心,你有什麽值得我開心的?”
魏令嶼慢慢道:“我隻對你好,不像魏令嘉新婚就在書房養侍妾,享盡齊人之福。
而你,寧願與別的女人分享夫君也看不上我。
你真是咎由自取!”
愠怒的小郡王,瞳仁烏黑發亮。
“他從未承諾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為何不能有侍妾?”林施微皺眉看着魏令嶼,發笑,“他待我始終如一,體貼入微,絕不寵妾滅妻,縱容侍妾欺辱我。
”
魏令嶼笑了:“原來你對夫君的要求這麽低。
”
不止低,甚至都不需要男人。
林施微一臉無所謂。
可是魏令嶼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深。
陰雲密布的臉龐瞬間晴空萬裏。
“你,你笑什麽?”林施微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