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自己爬上了總兵!”
“那倒也不全然,兵卒之時受過西禛侯賞識,後來接連晉級,千夫長後的晉升應該全靠得自己。
”
西禛侯,那不是方宏敏妹夫麽?司遙神色幾度變幻,強忍些許才未在魏令嘉跟前失态,但懷疑和仇恨的種子已然種下了。
她找個借口告退,輕然阖上隔扇。
端坐案前的魏令嘉唇角微勾。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林施微打扮得體,做了充足準備,來到了高府。
“楊姐姐。
”林施微含笑福了一禮。
高夫人淺笑點頭,輕扶:“不必多禮,也沒有外人。
”
高家在高都督這一代才正式發跡,與世家大族比起來根基尚淺,卻也正因如此,周帝便是高家最大的依仗。
高都督不會看任何人臉色,因為寒門出身,更不會與任何人家有盤根錯節的關系,故而,也不與任何人講人情世故。
這樣的人家,隻要自己不願意,誰也拉攏不了。
林施微努力将高夫人視作尋常客人,按客人的要求品香試香,合了新香也會親自登門請她品一品。
高夫人似乎默認了這種相處方式。
每逢品香,時而邀請沈氏與槿娘,時而與林施微獨處。
高夫人笑道:“以林妹妹的能力,不久之後應該各家送拜帖上門求香。
我卻趁着妹妹拿到大制香師令牌前,沾了不少光。
”
“知己難覓,姐姐們于我微末之時欣賞肯定,無關将來是何品級,我親自登門侍香才更顯誠意。
”将來她可能就不是三品诰命,平民女子能時常出入高府,林施微覺得自己才是暗暗要沾光的那一個。
回府的路上,小寧問:“咱們現在算不算攀上了高夫人呀?”
林施微笑道:“算,也不算!”
“那到底是算還是不算呀?”
林施微給小寧耐心分析:“以高夫人的身份,想攀附她之人猶如過江之卿,她不會與誰走的特別近,但能時不時與我見上一面,已經難能可貴。
君子之交淡淡如水即可。
”
小寧撓了撓頭。
林施微看着她道:“你覺得我與謝姑娘關系如何?”
這個小寧知道:“很好呀!少夫人與謝姑娘總是坦誠以待,互相做最體己的事兒。
”
“那,你看我跟她每天都能親親熱熱手拉着手嗎?”
小寧搖了搖頭,謝姑娘已經不在國公府,做不到每日同少夫人相見。
“然而我們誰有了事,卻能完全沒有負擔與對方說兩句,甚至幫一幫。
這便是君子之交淡淡如水。
”
小寧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不過遇到事情不能總想着求助別人,總要自己能擔住,旁人的幫扶才有效。
”林施微道。
“這個奴婢懂!”小寧用力地點頭。
二月份四房則少爺調任乾州,比起四夫人馮氏愁容滿面,國公爺反倒欣慰,吩咐大夫人置辦家宴,為魏令則送行。
國公爺滿臉自信,撂下了話:過個三五年一定有辦法調魏令則回京,且保他在翰林院連升兩級,這也是最快的法子了。
魏令則笑了笑:“不急,孫兒還想趁年輕多歷練幾年。
”
他不急馮氏急啊。
到現在還沒定親呢。
這事還得是嬈娘來安慰,她拉着馮氏的手:“如今哥哥調任,全家上下都為此開心,您可千萬別再哭喪着臉,讓祖父看到了多不好呀。
”
“再說,”她補充道:“翰林院那種地方官職原本就不高,升一次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又不是人人都有嘉堂兄那般機遇。
如今哥哥不過外調幾年便有連升兩級的大機緣,咱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馮氏擦了擦眼淚:“一個個滿心滿眼都是升官發財,隻有我還在為你哥哥親事發愁。
”
“不愁不愁,等哥哥在那邊安定下來,說親還不簡單呀,不知有多少好姑娘排着隊想嫁探花郎呢。
”
确實如此。
再等兩年也不算晚,可到底人不在身邊,馮氏總是憂愁。
嬈娘安撫好娘親,卻安撫不好自己不平靜的心。
如今她漸漸大了,似乎也漸漸懂了那些關于大堂嫂和哥哥的小秘密。
不過既然是秘密,當然不可以拿出來說半句。
家宴那日,她挽着大堂嫂手臂,像小時候一般,在溪邊漫步,滿園春光。
這條溪流夏天才好看,有一群螢火蟲。
早春到底還是涼了一些。
林施微看見對岸立着一個人。
原本想繼續前行,假裝沒發現的,隻是走着走着,她還是回頭了。
她終于回頭看他了。
魏令則默默立在原地望着對岸的故人,笑意緩緩揚起。
既是故人,來告別的話,再假裝看不見,不免失禮。
林施微也立在原地看他。
兩岸垂柳點翠,輕輕搖晃,如雲似霧。
魏令則看見施娘擡起右手,朝着自己的方向搖了搖,是揮手告別的姿勢。
他沒有對她揮手。
但接受了她的告別。
施娘永遠在他心裏,不曾離開,所以他與她不會告別。
魏令則轉過身,朝着與她相反的方向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