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于水火,給你複仇的希望,不啻再造。
方宏敏便是傾家姐妹的再造恩人。
傾雁忘了一切之前以性命向本命蠱立誓,永遠效忠恩人。
傾鴻沒有立過誓言,漸漸就生了很多想法,譬如把她當成司勻深遺孤的豐神少年,待她克制守禮的芝蘭青年。
可她還有姐姐,縱使想法再多也隻能想想。
“魏令嘉新婚燕爾,不近女色。
”司遙跪着的身姿筆直。
她根本不敢詳說自己什麽手段都用過。
甚至懷疑魏令嘉有隐疾。
如此美貌,幾人不怦然,魏令嘉正值龍精虎猛年紀,果真完全無意?方宏敏狐疑地打量司遙。
“若無十成把握,就這樣吧,安安分分待在他身邊,做好婢女的本分,總有用到你的時候。
”方宏敏眯着眼看她,“醜話說在前面,若是行差踏錯,露出馬腳,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屬下明白,當場自裁。
”司遙面無表情道。
“滾吧。
”方宏敏滿眼嫌棄。
“是。
”
節禮送出二十餘日,林施微收到了張閣老府上三房夫人的拜帖。
三夫人出身書香門第,原就對香情有獨鐘,偶然聞得五房弟妹衣袖盈香,不同以往,好奇之下打聽了一句。
五房弟妹将來龍去脈全部說與她聽,原來小魏大人的嶽母開了家香料鋪子。
鋪子時不時放兩樣少夫人合的香,這別出心裁的一味便是出自少夫人之手。
沒想到魏家的少夫人還是個制香師,三夫人來了興趣。
遣人去雅齋買過幾次,價格不僅比香盛樓的貴,種類也少。
她所買的與弟妹略有不同,清中帶濃,初始極淡,又久久萦繞,別有一番意境。
貴果然有貴的道理。
三夫人不缺銀子也不傻,不喜歡的多掏一文錢都憎惡,喜歡的則為之一擲千金。
林施微的第一個貴客來了。
三夫人姓沈,乃文華殿大學士沈閣老嫡孫女,身份極為清貴,人也長得清瘦,帶着股書卷氣,二人曾于長公主百花宴有過一面之緣,此番是第二次了。
相互契闊一番,并肩來到花廳。
花廳以巨大的雲母屏風分隔開來,靠裏的可做茶室,亦可品香。
早有婢女在此恭候,伺候二位夫人褪鞋,淨手。
另外兩名婢女,一名煮茶,一名侍香。
三夫人目光柔柔環顧一圈,魏家長房好氣派。
這顏色的茶具,竟是見也未見過,胎薄如紙,紋路細膩,茶桌古樸厚重,像是個老物件。
“少夫人今日燃的香可是贈我那盒?”沈氏輕輕嗅了嗅。
林施微含笑稱是。
“從前竟不知少夫人也是香師,白白錯過結識機遇,實在慚愧。
”三夫人沈氏不無遺憾。
“現在也還不是香師的,”林施微掩口輕笑,“不過今年四月份會去考一考。
”
沈氏滿臉不信:“你,你還不是香師?”
“嗯。
”林施微認真點點頭。
“你是不是從未考過?”這水平不是香師簡直天方夜譚,沈氏能想到的隻有這個原因。
“是的,從前隻當打發時間的愛好,受眼界所困,并不清楚香道亦有考核。
”林施微不以曾經眼界為恥,亦不因自己天賦特別驕矜。
沈氏看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婆母呂氏倒是清楚林施微制香水平,但制香于她們而言就是個業餘愛好,頂多誇誇兒媳,從沒生過“我兒媳如此厲害,快去賺錢”的想法。
賺錢這事,真不需要林施微。
而魏令嘉,真正算起來,與林施微聚少離多,更多是夜晚交流,白日好不容易得了空也很難近她身,晚上有機會近了,正值如饑似渴之際,又哪裏有心思與她談經論香的。
起初,他沒給她互相了解的時間就于洞房匆匆要了她,後來,她也沒空與他互相了解了。
□□和靈魂,錯了順序,相知相識便也錯亂了。
若非謝春山,林施微至今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沈氏雖隻是個五品香師,制香這塊略懂皮毛,卻也實打實的愛香之人,尤其聽聞林施微能依據她的喜好、氣質合僅屬于她的香,霎時心花怒放:“這……這當真嗎?”
市面的香,不論好壞,幾乎都是根據古方複制,也有香師新研制的,好劣參差不齊,單獨定一款屬于自己的不容易,何況還是林施微這種水平的……沈氏心中暗喜:“少夫人若能合出,我自是感激不盡,定将重謝。
”
她沒直接許真金白銀,雖是生意,可香是雅事,這麽雅的事物不能開口閉口銀子的。
真是個香癡。
“我必當盡心竭力。
”林施微笑道,“敢問夫人對香氣有哪些愛好?”
沈氏連忙詳細說了,那名侍香婢女不僅識字,且寫了一手秀美簪花小楷,将三夫人沈氏所言一一記下。
“請夫人耐心靜候幾日,合好之際我當親自登門與夫人試香品香。
”林施微傾身,親自為沈氏斟了一杯茶。
以茶代酒,二人笑着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