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進去。
”
林施微的娘親魏閱音,于京郊買了個還不錯的小田莊,隔壁是個差不多大但更肥沃收成也相對好許多的,當時魏閱音先看上的隔壁,買不到才退而求其次買了現在的。
隔壁田莊好巧不巧乃崔家人所有,現在崔芙拿着田莊地契對林施微道:“這是幫我的一份小小謝禮,你也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知道嘉表哥最不缺銀子,這點東西你看不上,可他銀子再多也不在你手裏不是,你不想自己弄點?”
她對着林施微做了一個拇指食指搓來搓去的動作。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林施微正想怎麽搞銀子,崔芙就送上門。
但她素來自持,當然不能跟沒見過世面似的一口應允,反而神色愈發慎重:“那也得看什麽忙,能不能幫得上再說。
”
“那我長話短說。
”崔芙朝着古琴的方向擡了擡下巴,“我打聽了你琴彈得不錯。
”
左思右想唯有林施微相助最合适,且得建立在她有資格進藏書閣的基礎上。
崔芙千方百計弄來三姑父恒親王寫給謝春山的親筆拜帖,勉強叩開望山苑大門。
她要以向林施微學琴為借口,出入藏書閣翻閱琴譜。
有恒親王的面子,崔芙想進幾次藏書閣,謝春山不至于全然回絕。
那麽問題來了,崔芙何不拜名家為師,學什麽樣的琴學不了,非要假裝和林施微關系好,繞一大圈子學呢?
原因有二,其一別人進不了望山苑;其二能進望山苑的不一定能進藏書閣。
唯有既能進望山苑也能進藏書閣之人,才好與她以授琴學琴為目的出沒其間,那是距離謝毅舟居所最近的地方,絕對有機會與他“偶遇”。
不找個幫手的話,孤身一人既難成事也顯刻意。
為了與謝毅舟多多産生羁絆,崔芙絞盡腦汁,即便他将來不能入仕她也認了,隻要能令他改變心意,自己才有懇求母親改變心意的理由呀。
當然,她不樂意讓林施微知曉此番目的,隻一口咬死了想學琴,學望山苑的琴譜。
這個法子風險極大,因為一旦偶遇,等同謝毅舟也偶遇了林施微。
林施微太美了,并非單純的五官美身段兒嬌,而是……用小姑母的話形容,長在了男人心坎上,看着心裏就發癢。
這種美在于神韻不在外表。
即便林施微相貌普通,也不會缺拜倒石榴裙下之臣。
崔芙怕謝毅舟也像魏令嶼那般沒出息,看直了眼。
她翻來覆去一個晚上,直至黎明時分,狠狠拍了拍腦門,傻了不成?
林施微一個已婚婦人,且還是魏令嘉的女人,誰會對她有非分之想啊,狗東西魏令嶼除外。
崔芙自認各方面都比林施微有優勢,況且世上又不止林施微一個美女,倘若總是怕前怕後,以後也別想拿捏謝毅舟了,姓謝的一看就不像聽女人話的。
崔芙無比肯定,這是個不輸于魏令禮的狗男人,不僅睡過女人,還清楚女人所有的小把戲。
來白鶴書院前,她就下了注,一定會拿下謝毅舟,否則立刻下嫁魏令禮,想想就後悔,簡直賭了身家性命。
此前她在魏令嶼和魏令嘉兩個男子身上失敗,便杯弓蛇影,總想提防林施微,以至走火入魔,現在她清醒了,打定主意就來找林施微。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崔芙又是贽禮又是田莊,狠狠砸銀子,就不信林施微不心動。
林施微确實心動了,不就是想進望山苑,借着學琴的由頭進藏書閣麽?
她看着滿臉期待的崔芙,渾不在意道:“我可以教你,但能不能獲得謝老先生點頭進藏書閣是你自己的事。
”
崔芙喜笑顏開:“成啊,隻要你願意教,陪我去五次藏書閣就算你幫了我,其餘能不能成是我自己的事。
”
“那敢情好。
”林施微接過崔芙遞來的田莊地契。
臨走前,崔芙忍不住對林施微道:“外面戴個面紗也就罷了,屋裏坐半天你也戴着,不悶啊?”
“習慣了,一時忘了摘。
”林施微想了想,擡手拆開耳畔絲帶,露出了一整張凝脂般的素顏。
崔芙大驚失色:“你的臉……”
“會好的。
”林施微輕撫疤痕。
崔芙總算明白,怪不得住這麽久,世間唯有謝老先生才能妙手回春吧。
回到住處的崔芙暗暗竊喜。
送走崔芙,小寧撓撓頭:“崔家芙小姐的銀子也太好賺了吧……”
林施微眸光輕閃,笑道:“恐怕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隻要她有本事求了謝老先生恩典,在不在酒的,不關我事。
”
她隻負責教琴,愛學不學。
沒想到恒親王的面子那麽大,不過兩日,崔芙已經能夠踏入望山苑給謝春山磕頭。
年輕時候的一筆人情,換小姑娘進來長長見識,謝春山沒理由拒絕。
他含笑看一眼崔芙精明的大眼睛,已然猜個八九不離十。
恒親王個老東西。
林施微照常針療,結束後為謝老先生燃了一炷新制的冬季暖香。
“此香适合雪後月下與友人溫酒論道,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謂之雪照。
”她将香爐恭恭敬敬往前推了一寸。
謝春山閉目輕嗅:“有荔枝的香氣,還有似酒非酒的醇香,你用了荔枝殼。
”
林施微嫣然一笑。
謝春山撫掌大悅:“妙哉妙哉,若是早些發現了你,老夫一定收你在身邊做個大制香師。
”
“我真的這般厲害嗎?”林施微睜大清澈的眼睛,心裏卻在想京師的勳貴願不願為了她的香付銀子。
香,除了好聞,還要有懂它的人。
隻知好聞卻領悟不得制香師意境便少了三分妙處。
如今她也不懂是自己水平極高,還是遇到了伯樂。
謝春山肯定道:“厲害的。
”說罷扔給林施微一封拜帖,“來年有空,拿着老夫的帖子去考一個大制香師。
若是考中,需每年為老夫制一香,獨一無二的,明白嗎?”
“謹遵先生之命,我一定努力。
”林施微大喜過望,叩首拜謝。
有謝老先生的拜帖,考試應當不難吧!她尚且不知大周的香師考試有多複雜。
林施微記得這天整好三十,謝老先生肯定并欣賞她制的香。
崔芙在花廳等了半晌,但見林施微雙頰粉撲撲,兩眼亮盈盈,腳步輕快地走了過來。
為啥感覺她臉上那道疤像一彎細細的月亮,又像是天然的花钿,還挺好看的……
真是見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