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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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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第49章 林施微下榻的院落頗有一番特殊來頭。

     乃林知川當年的舍館。

     謝春山的五個學生,每人舍館皆有獨立院落。

    如此安排,甫一踏進父親故居,林施微心頭輕顫,感慨萬千。

     地方不算大,卻也有七八間屋子,麻雀雖小肝膽俱全,尤其院中一株還在晚秋裏盛開的木樨花,馥郁之香,絲絲縷縷,令人心神迷醉,林施微驚喜不已。

     她踮起腳尖去夠枝頭一束綻放最熱烈的花簇,夠不着,林施微有些犯難,卻見頭頂魏令嘉伸手,輕而易舉摘了遞給她:“怎麽不讓我幫忙呢?” 除了當初慌不擇路抓着他成親,她好像自來沒什麽求助他的意識。

     “謝謝嘉郎。

    ”林施微雙手接過花,目光盈盈,低頭嗅了嗅花香,魏令嘉又摘了一束輕輕別在她發間。

     她綠鬓紅顏,素着小臉也未戴甚麽首飾,此刻妝點金色的木樨花竟是人比花嬌。

     魏令嘉怔怔看着她,從未覺得臉上多了一道疤痕的她醜陋。

     還能再見到胳膊腿齊全的她,已經是上蒼冥冥之中庇佑與偏愛。

     此番,他欠嶼堂弟莫大人情。

     倘若林知川還活着,看見獨女變成深沉多智的師弟之妻,而與自己政見不合的矜驕師弟成女婿,不知當作何感想。

     “我爹當年究竟是意外匪禍還是遭人暗算呢……”林施微擡眸看着魏令嘉輕輕嗫嚅,又連忙描補道,“頭一回見着父親生前故居,我思緒萬千,并非有意探聽案子進展。

    ” “是遭人暗算,待水落石出那日,我定會讓惡人以命告慰嶽父在天之靈。

    ” 魏令嘉居然未訓斥她逾矩,林施微用力點點頭,輕輕握着他手指,卻被他反手握住,十指相扣。

     肌膚相觸,蜜語甜言,觸電般的視線交彙,無一不湧動織就了少年夫妻熾熱又滾燙的感情,既大膽又克制。

     魏令嘉至今也不太懂該如何正确與狡猾叛逆的林施微相處。

     自小寄人籬下的她極其敏感,擅于察言觀色。

    她是一道尋不得答案的難題,常常令他陷入沉思,至今全憑誠意與本心待她。

     可他待她越好,她心裏的反骨便越茁壯,總要吃點苦頭,再折磨他一番,才知曉回頭。

     京師的魏閱音在林施微離開後的第二天發了筆橫財。

     事情是這樣的,婢女小晴整理床鋪,發現她枕下赫然一疊銀票,足有一萬兩千兩,不啻一座金山哐當砸中了魏閱音。

     這麽多銀子……她第一反應是要不要報官,下一瞬又立刻否定。

     能給得起巨款且還留在她寝卧的,除了林施微再無旁人。

     本就該不用猜也知是施娘給的,因怕被拒絕所以悄悄藏在枕下。

     “這孩子,如今發達出手也太闊綽了些,可是一萬兩千兩,放在國公府也不算小數目,她把私房錢都掏給我,姑爺若知曉以後該怎麽看她啊。

    ”魏閱音一會高興一會酸楚,漸漸都化成了擔憂。

     這筆銀子她不能要,也不會亂花。

     林施微手裏的銀錢自然不止這些,良心卻讓她也隻敢動這些。

    除了給魏閱音的“養老錢”,林施微自己不會拿走任何珠寶首飾,那些都是魏令嘉的饋贈,不,應當是魏令嘉贈予妻子的。

     她給自己收拾的小包裹裏隻有簡單換洗衣物和細布窄袖衣裙,再加二百兩碎銀。

    十歲就敢慫恿魏閱音從閩州奔赴京師逃生,十七歲在雲吉的陪同下假死重回閩州也很正常。

     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小夫妻第一次拜侯恩師,磕頭敬茶,畢恭畢敬。

     此前林施微隻知傳說中的謝春山年近七旬,學識淵博,腦中便自動浮現一名須發花白的慈祥老者,不曾想真正的謝春山滿頭黑發,看起來還不到五旬,皮膚有着明顯的歲月痕跡,卻幾乎看不出什麽斑點,白皙素淨,高大硬朗。

     不愧是謝毅舟親祖父,爺孫倆确實有幾分相似,尤其氣質。

     但謝春山的眉眼犀利而深沉,缺少幾分儒家學者的溫和,頗有種內斂的殺伐之氣。

    被他淡淡掃一眼,林施微立時正襟危坐,莫名膽怯。

    這種壓迫力比魏令嘉予她的還要強烈。

     她忽然有點害怕,懷疑雲吉靠不靠譜。

     幸而謝先生為人比看起來随和,還賞賜了她一匣子珊瑚并一顆小兒拳頭大的夜明珠,林施微規規矩矩雙手捧着,再次磕頭謝恩。

     謝春山笑道:“看起來還是個膽小的孩子,不必多禮。

    ” 一名面容清秀的媽媽上前扶起她:“少夫人不必多禮,先生喜歡有教養的孩子,但不必謹小慎微。

    ” 林施微從善如流起身,對這位媽媽充滿謝意的颔首。

     她由仆婦引路提前離開,魏令嘉則規規矩矩坐在恩師對面,為他烹茶。

     先生與學生差不多有一年未見面,自然有許多話要說。

     首先是關于林知川的慘死。

     “當年育嬰堂的案子涉及了朝中重臣,已交刑部核查取證,沒想到前太子也牽涉其中,雖有林師兄的畫像為證,他仍抵死不認罪,也無人敢逼他認罪。

    ”魏令嘉說道。

     謝春山聞了聞茶香:“聖上将他關在別苑靜養,便是不想再查辦他。

    ” 俞良奉病入膏肓,每日吐血哀嚎,即便如此也一再懇求面聖澄冤,夜夜抱着先皇後畫像啼哭不止。

    如此厚顏無恥換取茍延殘喘,卻也真的管用。

     周帝不想殺他。

     “林師兄去世前可能十分痛苦。

    涉案之人為立功揭發太子以邪術換活人雙目,現在的眼睛根本不是他的,可能是林師兄的……”魏令嘉低低道,這種事萬不敢透露給施娘聽的。

     一旦證實,他自有法子令俞良奉在僅剩不多的日子裏償還。

     謝春山長嘆一聲,不知當年收下這位滿腹才華的年輕人是對是錯。

    林知川才學出衆,卻不懂過剛易折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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