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她款款上前施了一禮。
魏令嘉擡眸看向她,溫和一笑。
“您看的又是什麽書,有趣嗎?”她湊過去。
魏令嘉将書遞給她:“雜談而已,喜歡的話拿去看看。
”
她沒接書,卻來到他身畔,輕輕捏着他肩膀,眼圈微紅,略略哽咽:“我今天遇着謝姑娘了。
”
魏令嘉“嗯”一聲:“又吵架了嗎?”
“奴婢不敢,隻是被她說的實話傷到了。
”
魏令嘉起身,穿過一排排書架,來到擺滿刀劍的雞翅木架前,輕輕撫摸其中一柄唐刀,漫不經心問:“什麽話,說來我聽聽。
”
“她嘲諷奴婢什麽都不算,無名無分地待在您身邊……”司遙立在他身後,傾身抱住了他的腰,“嘉少爺,奴婢在您身邊效命這麽久,您來說說奴婢到底算什麽呢。
”
魏令嘉笑着拆開她手,轉身看着她:“你是我最為……關注的女人,但如果再沒大沒小的,我會生氣。
”
司遙心口登登直跳,臉頰有些發熱,不敢再唐突他。
“好了,給你留了一盤栗子糕,新來的面點娘子一絕。
”魏令嘉指了指隔間。
司遙不由破涕為笑:“少夫人的私廚,也是我能享用的嗎?”
“當然。
是我特意囑咐為你做的。
”魏令嘉嘴角一彎。
司遙紅着臉來到隔間,在他深邃目光下撚起一塊抿入口中:“好吃,謝謝嘉少爺。
”擡眸卻不意撞進了他深淵一般的黑眸中,涼涼的溫柔,他竟離自己這樣近。
司遙羞赧地側過臉,不看他。
“真的很好吃嗎?”魏令嘉低柔地問。
司遙垂眸,乖巧地點了點頭。
魏令嘉也點點頭:“那你多吃點。
”說罷負手離去。
司遙立在桌前,又撚起一塊,味同嚼蠟,全無一點“好吃”之色。
魏令嘉離開自然是去林施微院中,路上貼身小厮低聲對他道:“則少爺似乎發現了什麽,前段時間偷偷打聽司遙,今兒個還跟了她一路。
”
魏令嘉神情一凝,則堂弟看起來不像貪花好色之人,鬼鬼祟祟盯着司遙想做什麽?
小厮撓了撓毛絨絨的腦袋:“興許覺得司遙姑娘好看……?”人之常情吧,司遙姑娘确實跟仙女兒似的,但嘉少爺的神情顯然不認同,“小的現在就回去重新盤問盤問,看看有無遺漏,明早定給您答複。
”
“好。
”
才走兩步,小厮又聽嘉少爺不放心的聲音:“讓暗衛盯着,切勿讓他牽涉其中。
”則堂弟洞察力不同常人,是有些怪異天賦的,魏令嘉不太放心,既怕他添亂又恐他貿貿然惹禍上身。
“是。
”小厮應諾。
卻說當下沛蘭園裏,小寧義憤填膺與林施微告狀:“自上月初,嘉少爺白日便時不時背着您與司遙在書房鬼混,如今才回來幾天,又開始了!我偷偷打聽過,那個狐媚子幾乎住在書房,太不要臉了!”
林施微修理花枝的手緩緩頓住:“小寧!”
“奴婢失言。
”小寧福了福身,其實早已氣糊塗,皇上不急太監急,她快急死了,真怕嘉少爺被狐媚子籠絡去,“您不知,今兒他還吩咐面點娘子特意給狐媚子做了一盤栗子糕!咱們小廚房的人,何時輪到狐媚子受用了!”
再不管,指不定下回還要主母房裏的婢女去伺候她呢。
“是嘉郎使喚面點娘子又不是司遙使喚,也不算逾矩。
”林施微淡淡道。
小寧嘆息一聲,餘光瞥見冷彤一臉事不關己,不禁怒火中燒:“彤姐姐可舒服着坐吧,等那狐媚子擡了姨娘,嘉少爺再也不來沛蘭園,咱倆一起絞了頭發誦經祈福。
”
“你這丫頭,沖我發什麽火呀?”冷彤一臉費解,嘟囔道,“再說嘉少爺像不來的人嗎?我都怕他來太多虛了。
”
“夠了!誰都不許再妄議主子。
”林施微忍無可忍,“看看你倆的樣兒,愈發地不知禮數。
”不想再提魏令嘉。
魏令嘉并不知自己早已被三個女子背後編排,也不知那些話有多難聽,如常來到了沛蘭園就寝。
因林施微洗漱得久,他心思逐漸活絡起來,旁若無人地走進了西盥洗室。
“你……你出去!”林施微被他吓得花容失色,扶着澡桶進退兩難。
然而他未出去,仆婢們卻一個個低着頭出去了。
她又羞又恨,捂着心口爬出澡桶,卻被他當場捉住:“洗個澡也這麽慢,不如我來幫你,我洗得可快了……”
林施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口咬住他胳膊,卻先嗚咽了出來,莺聲呖呖。
澡桶水花蕩漾,飛濺而出,潑翻了盛滿玫瑰花的竹籃,散了一地紅瓣兒,濕漉漉的東一堆西一疊,就連她發間也落了數片,幾經磋磨,揉碎如泥,滿室潤澤馨香。
他确實沒騙人,自盥洗室出來的林施微從頭到腳幹幹淨淨,嬌弱無力,裹着他的裏衣,被他橫抱着。
帳幔深深,扯下銀鈎,又是一番蝶戀蜂恣。
魏令嘉!她隻能在神魂消融前,長吟一聲,攥緊了他繃緊的手臂,共赴堕落之淵。
林施微覺着,可能等不到享盡齊人之福的魏令嘉虛垮,自己先虛了。
他總是嫌棄她嬌氣無力,卻也不想想是誰害得。
至次日,林施微辰時才緩緩睜開眼。
服侍的婢女輕聲禀明:“少爺不讓奴婢打擾您,說您何時醒了何時伺候的。
”
魏令則一大早便去碧水雲居書房求見大堂兄。
小厮聲稱大少爺昨兒便去了沛蘭園,如今還未回來。
魏令則繃緊了嘴角:“那我在這裏等他。
”
啊這?小厮愣了下,賠笑:“小的也說不準大少爺何時才回來,您實在有要緊的事也可留個信兒交由小的……”
“不必,我找他公事。
”說罷一徑步入待客的廳中坐下。
小厮隻好作罷,由他去了。
魏令則也是打算碰碰運氣,沒成想竟真的見到了司遙。
司遙暗暗不悅,則少爺怎能這般打量堂兄的婢女,有辱斯文,心中多有不滿,橫了他一眼,快步進了屋,不再理他。
魏令則緊緊地蹙着眉,目如寒星。
她是赤花部的人嗎?
可司家兩代效忠國公府,祖籍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