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點燈,自己做的好事說不得一句,倒是抓着他一次錯處見天兒的針對,可他是她的情郎,也會吃醋,也會傷心,更想占有。
她算不得一個賢惠的姑娘家,可魏令則偏偏喜歡的緊,從未覺着厭煩,心甘情願包容她的一切。
她是他靈魂與欲念的啓蒙,是改不掉的偏愛。
藏書閣中南柯一夢,夢裏身處前世的杏園,他忙着與施娘摘杏,兩人一起做杏子醬。
男人的夢,難免遐想一些心底憧憬的“壞事”,比方說專心做杏子醬的施娘媚笑邀他滾進榻裏,她的眼眸逐漸迷離,茫然望着虛空,沉醉在他深情的擁吻,即将予他人間無上的極樂,冷不防,周遭忽地深墜黑淵,懷中空空然,竟再也觸及不到她,卻清晰的感知到斷斷續續的哭泣,委委屈屈的。
阿則,可不能再欺負我的。
好,不欺負了。
倘若早點明了極緻的快樂将以她的劇痛為代價,他一定不舍得。
魏令則緩緩睜開眼,怔然片刻,收拾了兩本書默默離開。
屋外天光盛放,他不敢眨眼,以防有淚滑落,适應了一會,方擡首看了會天。
“則哥哥!”
葉黛霜又攜着婢女來送點心。
魏令則倍感煩躁,充耳不聞一徑往前走。
才剛及笄沒多久的少女尚不知天高地厚,靠着小跑氣喘籲籲追上來,笑靥若花。
她眼睛裏藏不住愛意,對眼前的少年癡迷的不得了,思慕高高的白白的他,憂郁的漂亮眼睛,還有及腰的長彎發,母親說這是自來卷兒,胎裏帶的,富貴之像。
不管什麽富貴都不及他偶爾笑一下,或者用力抿一抿唇,因為那樣就會有兩朵甜蜜的小梨渦悄然浮現,我見猶憐。
他有着輕而易舉喚醒女子憐愛的天賦,尚不自知。
紀家姐妹嘲笑她家因則哥哥進士及第才上趕着倒貼,隻有她自己清楚,即便他落了榜,她也要做他的人。
“則哥哥等等我。
”葉黛霜氣喘籲籲追上,聲音裏透着怨氣,可真的追上了又忍不住的想碰碰他衣袖,戳戳他胳膊。
“我不喜歡吃甜食。
”魏令則停下腳步,面無表情看她。
“這次是鹹的。
”
“我還有事,你別跟着我。
”
“那我陪你一同去馬廄。
”
“……”魏令則無奈,随她去了。
她要走兩步才能追上他一步,神奇的是竟一點也不覺着累,稍稍落後一點也有落後的好處,譬如可以悄悄摸一摸他柔軟如絲緞的彎發。
魏令則終于來到馬廄,翻身上馬,不等她說什麽揚鞭而行,沒一會兒不見了蹤影。
葉黛霜有點難過,就這麽讨厭她嗎?
他說他隻喜歡姐姐。
怎麽會有男子不喜歡妹妹呀?她不信。
事實證明他确實不喜歡。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葉黛霜都極害怕他看上了自己的姐姐,幸而虛驚一場,因為他說也不喜歡比自己大太多的姐姐。
小一歲不行大一歲也不行,究竟要什麽樣的啊?
魏令則此行直奔通政司衙。
連續等了六七日也不見嘉堂兄回府,那便直接去他辦差之地碰碰運氣。
他不想待在京師,最遲後年吧,在施娘成婚前離開,自請外放乾州。
他無法像她一樣,假裝前塵往事盡忘,放下前因後果,于今生奔赴另一人。
通政司衙找了一圈,并未發現嘉堂兄的身影,當差的也說不清上官去向,好在明赫及時出現。
魏令則同他拱手互施一禮。
“魏編修。
”
“明指揮。
”
“你可知小魏大人這幾日在哪裏當差?”
明赫笑道:“上官行蹤,他不說,我又哪裏敢窺探。
”
是這個道理。
魏令則并不強人所難,拱手告辭。
若是旁人這麽說倒也可信,身為魏令嘉的心腹亦如此,自然是故意推诿敷衍。
既然明赫不願說,魏令則隻好打道回府,反正他有的是耐心。
這幾日總忍不住将同樣消失的施娘莫名與嘉堂兄聯系起來,魏令則被自己腦中大膽的猜測吓一跳,驚世駭俗,令人十分不适,甚至是惡心的。
倘若魏令嘉連一兩年都不願等,誘騙施娘行污穢之事,他必不會坐視不理。
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荒唐。
一年多以後的外放調任何至于他現在就忙的像個無頭蒼蠅,四處尋找魏令嘉。
他根本就是在尋找施娘。
怎麽那麽巧啊,兩個人一起不回府。
如此精準敏銳異于常人的洞察力,全用在了“捉奸”之事,不去探案多少有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