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蘇姨娘,和氣喘籲籲的溫從言,以及守在外面的湯嬷嬷。
“伯爺說完了?”
“你那是什麽表情?蘇瑩!別以為你有靠山了!老子就不能收拾你!你死也隻能是我永安伯府的人!”
蘇姨娘的表情依然很安靜,默然地看着溫從言發飙。
等溫從言又吼完一波,扶着牆壁喘粗氣的時候,蘇姨娘這才将手中一直端着的茶盞遞到了溫從言面前。
茶水已經涼了,可是這屋中一片狼藉的樣子,也找不出第二隻完整的茶杯。
“伯爺若是冷靜下來,可聽妾身說一句?”
溫從言發洩過後,确實冷靜下來,這屋中也隻有蘇姨娘身後的拔步床還算整潔,溫從言冷哼一聲,接過茶水一口飲下,緩解喉頭燒灼的感覺,這才在床沿坐下。
“你說。
”
那模樣,更像是等着看蘇姨娘要如何狡辯。
“伯爺很清楚,一直以來讓妾身出手的人是誰,這一次,妾身隻是在伯爺和老夫人之間,選了伯爺而已,想來伯爺應該能明白妾身的苦心。
”
“苦心,什麽苦心?你的意思是,她想對我下手?”
蘇姨娘搖搖頭,掏出絹帕,輕輕擦拭着他滿是冷汗的額頭,“娘娘的意思,若是想阻止戚世子的婚事,這永安伯府總得有人出事,最好還是長輩。
”
這永安伯府裏,溫凝菡的血親,除了溫從言,就隻有老夫人。
蘇姨娘沒有對溫從言下手,那就隻有老夫人遭罪。
知道蘇姨娘的選擇,溫從言的心裏就跟刀割一樣,“那你也不能……不能……”
不能對老夫人下手。
此時此刻,溫從言隻覺得自己的腦子無比清醒:“蘇瑩,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母親出了什麽事,不一定會影響到菡兒和定國公府的婚事,但一定會影響到我的差事?”
蘇姨娘抿着唇沒說話。
溫從言頓時冷笑:“你知道。
你比誰都清楚這一點。
”
“伯爺那個差事,暫時停了也沒什麽大礙。
”蘇姨娘此刻也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伯爺最近,不是已經沒了差事了嘛!”
因為嫁妝的事,鬧得順天府都知道了,兵部那邊肯定也都知道,反正溫從言在兵部也不過是個挂名的員外郎,身上并沒有擔着什麽重要的差事,兵部那邊直接讓他專心處理家裏的事,讓他回家歇着了。
蘇姨娘這話,無異于一把刀插在了溫從言的心口上,又氣得開始喘粗氣。
“但那邊應承了,隻要妾身出手,雙兒,就能進五皇子府,到時候,永安伯府跟五皇子就是姻親了。
”
之前許諾給五皇子,溫凝雙嫁過去會帶着大筆的嫁妝,看着是不可能了,這會兒五皇子看着還沒冷淡溫凝雙,可蘇姨娘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秀姨娘院子裏那個病秧子被溫凝菡接走了,據說住進了溫泉皇莊裏,跟着小皇孫和八皇子一起接受治療,修養身體。
蘇姨娘隻恨自己沒能生個兒子,這永安伯府最後還是要落到那個豎子手裏,沒見溫凝菡現在就已經開始拉攏那個小崽子,不就想着扶持那小崽子上位?
而她,唯一的依靠,就隻有溫凝雙,隻有溫凝雙好了,她才能好,這伯府,才能繼續有她一席之地。
至于眼前的溫從言,從很多年前她就已經意識到,這個人是靠不住的,并非良配,卻已經是她當時最好的選擇,後悔也來不及了。
“剩下的,那邊也說了,不用我們再管。
”
隻要老夫人出事,那邊就有了說頭。
蘇姨娘也知道溫從言擔心什麽,老夫人要是沒了,他就得丁憂,到時候差事就徹底沒了。
而溫凝菡那邊,就算找借口想要讓她守孝,她也可以熱孝出嫁,本來就擔着沖喜的名頭,看戚世子這些天的表現,定然是不會介意的。
所以婚事根本不會被影響。
蘇姨娘不介意那邊要做什麽,她隻剩下溫凝雙了,她隻想溫凝雙能好。
“妾身已經着人通知秦家了。
”
溫凝菡也快回來了。
秦榮熙擔心永安伯府這邊使什麽壞,溫凝菡就快要成親了,總不能在這時候出什麽意外,所以知道溫凝菡要回永安伯府的時候,秦榮熙二話不說就跟着一起。
“七哥,你放心,真不會出什麽意外。
”
“那可不一定,你在這時候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
一個聲音也在此時插了進來:“七公子說的有道理。
”
回頭一看,居然是馮數。
“屬下奉命來護送溫大小姐。
”
奉誰的命,自然是戚昀遲。
溫凝菡挑眉:“馮将軍,來得可真快。
”
馮數一臉坦然。
戚昀遲一直都在關注永安伯府的消息,這事是馮數負責的,所以知道老夫人出事的時候,戚昀遲就知道,溫凝菡一定會回永安伯府,第一時間就派了馮數過來。
馮數的品階比溫從言還高一點,等同于戚昀遲的代言人,也代表了戚昀遲的态度。
溫凝菡自然不會拒絕,“那就麻煩馮将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