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再想欺負她時,興許心底會多一分愧意,嘴巴便饒人許多了。
幽幽以為那根銀針要刺入血肉深處,她已做好了喊痛的準備。
哪知?沈将離把銀針放回了針囊,搬了個凳子坐到幽幽背後,十指溫柔無比地揉上了幽幽的背脊。
幽幽神情一滞,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小将離……”
“怎、的?”沈将離冷聲反問,她都這樣待她好了,她還敢讨價還價麽?
幽幽神色認真,“你怎麽……突然待我這樣好?”
沈将離并沒有回她的話,都說了是“突然”了,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幽幽沒有聽見她答話,又無力回頭看一眼沈将離,不知她現在是什麽表情。
這次是她突然不習慣了,張了張口,平日那些連珠炮似的打趣話語,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舒、服?”沈将離溫聲問道。
舒服是肯定舒服,心卻忐忑得厲害。
“你……待我好……我會記得的。
”幽幽真摯地道。
“就、好。
”沈将離随口應了一聲,雙手捏上了幽幽酸麻的肩頸,那拿捏的手法,每一下力道都恰到好處。
幽幽小聲嘟囔,“以身相許好不好?”
沈将離動作一滞,眸底閃過一絲複雜情緒。
幽幽連忙道:“跟你鬧着玩呢!你別生氣,再給我捏捏,小姑奶奶,求你了,正舒服着呢。
”
沈将離狠狠地捶了她一下,“讨、打!”
幽幽暗舒一口氣,笑道:“神醫就是神醫,打人都讓人舒服。
”
沈将離也看不見幽幽此時臉上的表情,也不知她那句話是胡言,還是真心話?
“閉、嘴!”
幽幽這人,除了面目可憎外,說話也讓人心煩。
“遵命!”幽幽急忙閉嘴。
彼時,柳溪來到了正廳中,還沒來得及說話,景岚便肅聲先開了口。
“溪兒,聶廣死了!”
柳溪震驚在地,她快速算了算她們離開東臨的日子,不過兩月多,跟計劃中的半年暴斃提前了這麽多?
景岚點頭,上前牽着柳溪坐到身側,把今日東臨來的劄子遞給了柳溪,“這是陛下親書的喪報,裏面還夾了一個密令。
”說着,她示意柳溪用指尖掀開劄子封殼,拿出當中的密令。
柳溪匆匆掃了一眼,驚色未消,又添愁色。
“她要魏磊。
”景岚總覺得這局賭太過兇險。
柳溪鎮靜分析,“陛下無子,在這時候收魏磊為義子,她圖的就是魏氏的兵馬。
”
“三分之勢,可保東浮州暫時無戰,可一旦魏氏大軍平定了逐鹿盟……”景岚越想越後怕,“最近西境來報,魏玉娶了妻子,那姑娘出身将門,即便是政治聯姻,也定然會誕下屬于自己的子嗣。
”
“這也是陛下焦急出手的原因。
”柳溪忽然有些理解楚夕,“用最誘惑的籌碼,換魏玉出兵平定逐鹿盟。
”
“可陛下的贏面隻有一成。
”景岚還是覺得此事太過冒進。
柳溪搖搖頭,笑道:“所有人都覺得,陛下這一步走得奇蠢,可她把密令給你,賭的并不是魏磊的分量,而是你與我的本事。
”
“平定逐鹿盟,這樣的功勳,魏玉豈能錯過?他定會親自率軍出征,拿下逐鹿盟後,他隻須安靜等待,在逐鹿盟當中挑幾個好手,去東臨城行刺陛下。
”柳溪徐徐分析着局面,“陛下一死,魏磊是陛下義子,便有繼承皇位的資格。
若是東臨臣工傻到拿魏磊威脅魏玉,魏玉便有借口揮軍強攻東臨,哪怕魏磊最後死了,魏玉也贏下了大梁的江山。
”略微一頓,柳溪對着景岚明媚一笑,“你說,這樣的必輸之局,怎麽反敗為勝?”
景岚細品柳溪的話中深意,恍然大悟,“擒賊先擒王!在魏玉攻打逐鹿盟中途,一擊斃命。
到時候,魏氏群龍無首,逐鹿盟中人也會反噬魏氏兵馬,陛下與我們隻需坐山觀虎鬥,便能坐收漁翁之利。
”
柳溪刮了一下景岚的鼻尖,“不愧是我夫君。
”
景岚笑道:“也是溪兒教得好。
”
柳溪搖了搖頭,“人一旦沾了權欲,情便是最廉價的物事。
”
“沒有誰願意被人掣肘。
”景岚握住柳溪的手,“隻是選擇各異,終途不同罷了。
”
柳溪眸光溫柔,“還好,我嫁進來了。
”
景岚怔了怔,寬慰道:“若是溪兒的本心就是惡,海城再好,也入不得你的心啊。
”
柳溪笑容複雜,“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許我本心就是惡毒的呢?”
“确實毒。
”景岚笑意燦然,“上輩子要我命,這輩子更狠,連人帶命都要去了。
”
柳溪被她一哄,忍不住笑出聲,“我哪有那麽狠?”
“怎麽沒有?”景岚把她的手牽得緊緊的,“你可別想賴賬!”
“說正事,怎麽又帶着我說這些葷話?”柳溪另一手戳了下她的腦袋,“幽幽回來了,逐鹿盟之事暫且不說,我擔心的還是雲姬。
”
景岚皺眉,“我是不信她死了的。
”
“一日不能确定她真死了,一切便都有變數。
”柳溪也愁此事。
“都督!”景九叔高興的聲音在庭中響起,“找到了!”
“什麽?”景岚惑聲問道。
薛清弦激動地捧着烏根踏入正廳,“烏根尋到了!”
景岚與柳溪互看一眼。
今日,竟是好些事都撞在了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
小将離可是難得的溫柔啊。
是的,也到了解決十一娘,師姐,楚夕這三人死結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