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破本不用解釋太多,可這幾人都是東海景氏的貴客,他若全部得罪了,亦或是真把他們扣在此地太久,誤了小都督的大喜吉日,那也算是結下一樁梁子。
“時辰也不早了。
”幽幽見縫插針,揚聲提醒,斜眼觑了一眼秦破,“我說秦盟主,你這是懷疑我家小将離的醫術麽?”
秦破皺眉,“你這話就難聽了。
”
幽幽趁機伸臂将沈将離勾入懷中,誇道:“我家小将離又叫‘閻王愁’,她醫人可從未失手過!方才秦盟主好像說了一句話……令郎怎麽怎麽……則怎麽怎麽……”
秦破臉色有如鉛塊,這下真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沈将離悄無聲息地拐了一下幽幽,疼不疼隻有幽幽知道。
幽幽忍痛,慢慢地縮回了手,低聲道:“沈将離,你下手那麽重做什麽?”
沈将離挑眉怒瞪她一眼,“規、矩!”旁人不知道幽幽怎麽不規矩,可沈将離是知道的,這女人竟毛手毛腳地揉了揉她的肩頭,不給她立規矩可不成!
幽幽得了便宜,痛雖痛了,卻心裏暗爽,捱小美人一下,也算不虧。
秦破正不知如何圓場,他看看正在馬車邊照顧少主的車夫,急問道:“我兒現下如何?”
車夫探頭仔細看了看少主的面色,“尚好。
”
“如此……”秦破剛欲說完,便瞧見宋真撐着身子一步一步走近馬車,不禁急道,“你要做什麽?”
“我留下。
”宋真啞聲開口,“盟主放他們走吧……”
沈将離愕聲道:“宋、真?”
宋真澀然苦笑,“兜兜轉轉……是我命定的劫數……我已來不及對師父們叩頭認錯……我不想……”眸光落在秦長生臉上,“再錯過這最後一個……”
可是,死在心上人眼前,那也是一種傷害啊。
沈将離剛欲勸說,柳溪自然地牽住了沈将離的衣袖,認真道:“妹子,天色真的不早了。
”雖說這話有些涼薄,可那終究是宋真與秦長生兩個人的私事。
沈将離忍下話來,點頭道:“上、路。
”說完,沈将離便鑽入了來時的馬車。
柳溪随後也上了馬車,“夫君,趕車吧。
”
幽幽與薛清弦解開栓在馬車後的缰繩,牽過兩匹馬兒,各自翻身上馬。
景岚坐上馬車,牽起了拉車馬兒的缰繩,當着秦破的面調轉了馬車的朝向。
手下們看了看臉色難看的秦破,“盟主?”
秦破揮手示意手下們讓開出路,放這些人走。
景岚悄舒一口氣,沒有立即把馬車趕快,這個時候一旦沉不住氣,反倒顯得心虛。
一旦秦破再生疑心,隻怕要動手才能脫身了。
馬車還在慢悠悠地沿着山道遠去,秦破已經開始吩咐,“你們幾個小心跟着他們,我總覺得那個叫百裏溪的女子不簡單。
”
“是!”幾名手下翻身下馬,飛快地竄入了林間。
車夫低着腦袋走了過來,低聲道:“盟主……那個少年……小的記得……那日接走沈大夫時……好像自稱……”車夫眸光一亮,“東海景氏,景岚。
”
“什麽?!”秦破大驚失色,怪不得他總覺得這些人哪裏不對,原來那小子竟就是東海景氏的小家主景岚。
“來人!追!拿下此人,我賞千金,拔為堂主!”
“是!”
可話音才落,便聽林間響起了數聲慘呼之聲。
先前竄入林間的手下竟被林中的高手拍出了林間,鮮血淋漓地跌在山道之上,死活不知。
秦破警戒起來,暗将內息運滿雙掌,厲聲喝道:“來者何人?!”
那人低垂着腦袋,白發如銀,緩緩地擡起臉來,臉龐上爬滿了虬曲的皺紋,幽綠色的眸子瞳光一閃——
所有看向那女子的人皆是一顫,便瞳光大散,像是被人穿了線似的,垂頭站在了原處,一動不動,宛若木偶。
白發女子緩緩走出樹林,指甲上還染着血色。
她走近了馬車,掀起車簾,靜靜地盯着昏厥的秦長生看了片刻,甫才喃喃道:“血珠之毒,果然可解。
”說完,她看向了一旁木然垂頭的宋真,探向了宋真的脈息,皺眉道,“竟然可以不死……”
心緒複雜。
白發女子轉過臉來,眸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她呆呆地看着崩塌的淨庵,嘴角驀地揚起了一絲陰森的笑意,低頭掐指一算,笑意中多了一抹驚喜色彩,語聲也頗是激動,“七月七,陽輪轉!”說完,她冷冷地掃了一眼那幾個魇住不動的人,森森自語道:“棋雖多餘,卻還有那麽一點用處。
”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