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下一個長公主。
天下戰火未滅,王都便傾塌眼前,這飄搖的大梁山河,已不知還要多少年,才能恢複如昔?皇室男丁凋亡,長公主勢必要以女子之身君臨天下,單這一點便會讓很多人不服。
明明同是帝裔,女子與男子大不相同,隻因天下男兒隻跪男兒,若是跪女子便覺矮了三分。
骊都遭此劫難,大梁日後隻怕動蕩更甚。
禁衛統領隻用稍加思忖,便知前面等待長公主的難事更多。
唯今他隻希望關于東海景氏與西山柳氏的那個傳聞是真的,得其一相助,便可得天下。
東海景氏……
禁衛統領想到那個返城救援城西百姓的小都督,那樣略瘦的一個小少年,那樣單薄的雙肩,能不能幫長公主這最後的大梁帝裔撐起這片江山?從東浮州重新開始,一寸一寸地澆滅戰火,還天下一個太平?
憂心忡忡,卻又暗暗期待。
禁衛統領已經許久不曾有這樣的忐忑心思了。
楚夕坐在馬車之中,邊上還有昏迷未醒的小皇帝楚信。
她輕輕地撫着弟弟的鬓角,淡淡道:“阿信,以後你都不必擔驚受怕了。
”
楚信眉角微顫,似是轉醒。
楚夕的手指沿着楚信的臉頰滑下,指甲輕輕地刮了一下他的喉嚨,冷聲問道:“阿信,你要記住,這個亂世誰坐在龍椅上,誰的喉嚨前面就橫着一把刀。
”
楚信瑟瑟發抖,不敢答話。
楚夕聲音依舊淡漠,“剩下的都交給姐姐,好不好?”
楚信微微睜眼,楚夕卻蒙住了他的眼睛,“想活的話,就閉上眼,姐姐會送你去個安全的地方,保你一世無憂。
”
楚信身子一縮,聲顫如蚊,“好……”
“阿信已死,死人是不能睜眼,不能說話的。
”明明楚夕沒有掐他的喉嚨,可在楚信聽來,楚夕的聲音陌生又熟悉,好似一圈無形的繩索,纏上了他的喉嚨,随時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楚信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除了聽命行事外,他這個傀儡小皇帝還能做什麽呢?
楚夕滿意地揉了揉楚信的喉嚨,那裏被曹陽掐得一片青紫,“別怕,姐姐不會傷害你的,你隻要好好的,姐姐可以護你一世。
”
楚信瑟瑟發抖,無聲點頭。
楚夕輕拍他的後背,似是安撫入眠,“安心睡,天亮了,就什麽都不用怕了。
”
馬車轱辘滾在碎石上,颠簸不絕,前途漫漫,骊都傾塌,隻是開始罷了。
與此同時,探子的飛鴿傳書傳到了郊外的千蛛樓中。
樓主聶仲打開信囊,臉色驟變,眸光陰暗得好似暗夜深海。
“景岚那小子怎會突然把長公主送回來了?!”
看見聶仲如此,一旁的探子瑟瑟跪地,連聲道。
“是屬下辦事不利!”
“樓主息怒!”
聶仲失望又憤怒地掃視這幾人,“若讓長公主重掌大權,我們千蛛樓隻怕無法在骊都立足了!我養你們那麽多年,辦事就沒有一個妥帖的?!”
說話間,又一隻白鴿飛入樓閣。
聶仲氣急敗壞地打開信囊,不禁倒抽一口涼氣,臉色變得更是難看。
骊都将傾,他苦心經營大半生的千蛛樓就算可以幸免于難,也等于在骊都的多年經營付諸東流。
大梁遷都東臨,千蛛樓老巢隻能在骊都廢墟邊存留,失了對京都的控制,很多事辦起來就沒那麽順手了。
“召集人手!”聶仲咬牙怒喝,可轉念又想,這個時候的長公主附近定有一群人守衛,他貿然對長公主動手,便會落人口實,招緻天下人共讨之。
“樓主?”探子們沒有聽見後面的話,遲疑地小聲問道。
聶仲臉色陰沉,“出動殺手,引開景岚,我要這小子的腦袋!”
“樓主,今日城中還出現了一個用刀的姑娘,看她的身手,絕不是江湖泛泛之輩。
”又一名探子小聲回禀。
“用刀的姑娘?”聶仲隻能想到一人,可他轉念又想,柳溪應該死在西山柳氏才對,絕不可能是柳溪!
“不錯。
”探子如實道。
聶仲細思片刻,正色道:“連同這姑娘一并殺了,以免橫生枝節。
”
“是!”探子領命退下。
待那探子走後,聶仲又沉思了一陣。
“你們幾個調集千蛛樓好手,随我去把長公主請來。
”聶仲想,以千蛛樓在骊都的勢力,留下一個倉皇遷都的長公主,算是手到擒來。
有長公主在手,借着朝廷的名頭,他可以指揮金守疆南征北戰,以金守疆的本事與威望,隻要能拿下魏氏,千蛛樓就等于坐擁半壁江山。
骊都遭逢大變,隻要他們千蛛樓散布消息出去,景岚之死想按在誰的頭上,便是誰的頭上。
畢竟這些年來,千蛛樓賣出的消息都是百分百的真消息,偶爾來個假的,天下不會有誰質疑。
正當此時,千蛛樓樓閣驀然震顫,好似昨夜地牛翻身一樣,地動山搖,無休無止。
“樓主!不好了……啊!”
報訊的探子聲音戛然而止,聶仲勉強扶住門側,探頭往外一看,臉色瞬間變得極是煞白。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