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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番外 大漠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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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4、番外大漠鈴 長河落日,大漠無邊無垠,瑰麗又壯美。

     那是狼嘯營少年浴血奮戰的地方,也是狼嘯營少年最終的埋骨處。

     終于等到了異族的求和休戰書,也意味着這次的征伐終于可以劃上一個句號,衆将可以整軍回京,與家人團聚。

     少年金守疆是狼帥尉遲酒的四大副将之一,他厮殺勇猛,每次入陣,仗着手中的一柄金槍縱橫敵陣有如無人之境。

     聽到休戰消息的他隻是淡淡笑笑,繼續擦拭手中的金槍。

     “金兄,你都不激動的麽?”說話的那人是他的好兄弟,同是狼帥座下四副将之一的雲戰,他慣耍雙錘,身型魁梧,戰場之上還沒有誰能扛下他揮舞雙錘時的裂天氣勁。

     “激動什麽?”金守疆将金槍擦好後,放回了武器架上。

     雲戰笑道:“家有嬌妻,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了,你都不激動的?” 金守疆表情微僵,“她也算嬌妻?” “怎的不算?”雲戰雖是少年,腮邊卻生了一圈絡腮胡,他嘿嘿一笑,竟顯得比金守疆還要年長十歲,“西沉州最烈的小辣椒,西陽城四方镖局的大小姐聶小小,你這門親事可是多少兄弟羨慕不來的。

    ” 金守疆冷聲道:“你也說了,是小辣椒,誰吃誰知道痛。

    ” 雲戰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金兄,你不是槍術無雙麽?怎的,連個小姑娘都拿不下來?” “她才不是什麽小姑娘,阿戰你信不信,讓你與她對招,不出十招你就要敗下陣來。

    ”打不過妻子就算了,偏偏妻子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非要打贏了才給入房共枕。

    若不是大婚那夜聶小小喝多了幾杯,輸了半招,金守疆隻怕洞房得蹲房外涼一晚上。

     雲戰絕對不信他的話,“嫂夫人竟這般厲害?” 金守疆也說不上來為何打不贏她?明明自己內勁比她強,招式比她剛猛,偏偏遇上了她的牽絲鈴,他就半點法子也沒有。

     百煉鋼遇上繞指柔,也隻有乖乖服輸的份。

     “唉,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金守疆沉沉一嘆,他總以為從小定親的妻子該是溫柔似水的那種大家閨秀,卻不想竟是個比沖天椒還辣的野丫頭。

     總不能這輩子就洞房一夜,其他時候都打光棍吧? 想到這裏,金守疆暗暗打定了主意,這次回西陽城,定要與聶小小好好交心地聊一回。

    都已經是夫妻了,豈能還像陌生人一樣相處? 第二日,狼帥下令整軍回返西沉州。

     半月之後,金守疆單人單騎回到了西陽城。

     西陽城是西沉州的州府,這裏平日幹燥少雨,所以城外田中種的多是耐旱作物,城中百姓所需的稻米大多都是從東浮州糧商那邊買來的。

     金守疆這次随狼帥出征大獲全勝,除了饷銀之外,還得了不少朝廷賞銀,他一路上細細算過,這筆錢足以在東浮州州府東臨城置辦不小的房産,他可以把聶小小接去東臨城居住,也算是真正的有了他與她的安樂窩。

     畢竟東浮州臨海,氣候溫潤,聶小小去那邊小住,平日被烈日曬得通紅的臉頰也許可以潤養回本來的雪膩之色。

     洞房那夜,是金守疆第一次見到聶小小。

     喜帕是聶小小自己摘下的,她拿着牽絲鈴站在門口,雙頰染着一抹坨紅嘴色,雙眸卻冷得像寒霜一樣,似是寫着“生人勿近”四個字。

     “你想進我的房,除非打贏我。

    ”這是聶小小對他說的第一句話,那一瞬金守疆隻覺這小辣椒名不虛傳,不但人生得嬌媚,講話也帶着一絲嗆鼻的辣意。

     許是當兵久了,金守疆從未怕過誰,所以那晚上,他答應了聶小小的挑戰,卻隻能算是僥幸贏下。

     春宵過後,他擁着懷中倦然熟睡的聶小小,看着她臉上胭脂退去顯出的泛紅臉頰,他忽然有些心痛。

     四方镖局也算是西沉州一個響當當的镖局,聶小小自小便幫着父兄押镖讨生活,在西沉州日曬雨淋多年,也難怪會養出這樣的小辣椒性子。

    既然已是他的夫,那便多包容她的性子一些,都說女人為母則柔,他日聶小小當了娘親,興許性子就不會這般烈了。

     當初的金守疆是這樣覺得的,哪怕此時多少有些埋怨聶小小的那個不成文規矩,可金守疆隻要想到聶小小的臉,心中便隻剩下了心疼。

     一念及此,金守疆便催馬馳得更快了些,很快便來到了四方镖局門口。

     門口的護衛瞧見是姑爺回來了,便笑吟吟地迎了上來,“姑爺你可終于回來了!” “家裏發生什麽了?”金守疆把金槍遞給護衛,拍了拍甲衣上的黃沙,在門口把沉重的甲衣解下遞給了另外的護衛,“先拿回我的房間放着,我晚些來擦。

    ”說完,他抖了抖中衣,從馬鞍邊拿下了大氅穿上,整了整發冠,“馬兒也給我喂好。

    ” “好,好,好,姑爺你還是先去看看小姐吧。

    ”兩名護衛哈腰說着,“小姐不準小的們說,還是姑爺親自去看看。

    ” “嗯?”金守疆神情微滞,“什麽事情神神秘秘的?” “姑爺去看看便知道了。

    ” “知道了。

    ” 金守疆明面上是不急,心底卻好奇極了,也不知這小辣椒又在鬧哪出? 他大步踏入镖局,徑直往聶小小的小院去了。

     那年那時正好是春日,聶小小的小院中植有三棵桃樹,每逢春日,桃花盛放,春風拂過,抖落無數花瓣。

     聶小小向來喜歡在桃花下舞動牽絲鈴,牽絲鈴長繩翻飛,兩端的銅鈴在花瓣之間震蕩脆響,叮鈴叮鈴地甚是好聽。

     金守疆想,這個時候聶小小應該在桃樹下練鈴。

     可是,他才踏入小院,下意識地往桃樹下一瞧,卻隻看見聶小小扶着腰坐在石桌邊,呆呆地看着院牆外的天空,不知在想什麽? 金守疆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看了一眼聶小小隆起的小腹,不禁狂喜,他大笑着走了過去,“小小,我回來了!” 聶小小悄悄地嘆了一聲,微笑着扶腰站了起來,“嗯。

    ” 這是她難得的溫柔。

     金守疆已經受寵若驚,上前小心翼翼地輕撫聶小小的小腹,“小小,辛苦了。

    ” “這一關過了就好。

    ”聶小小隻淡淡地回了一聲。

     金守疆沒想到闊別半年,自己竟是要當父親了,他原本想好的那些話全部都咽下去了,隻剩下一句句連他也覺得聒噪的溫柔囑咐。

     他從來都看不見聶小小的悄悄嘆息,也從來都看不見聶小小眼地暗藏的嫌棄之色。

     那時候的他隻沉浸在初為人父的喜悅之中,哪裏還顧得其他? 後來,金守疆在四方镖局待了半個月後,便向嶽丈與大舅提出了去東臨城置辦房産一事,得了兩人首肯後,金守疆便帶着聶小小離開了四方镖局。

     金守疆自小在軍營長大,這門親事還是父親尚在時與好友聶長骁下的,所以嶽丈聶長骁也算得上自己半個父親,金守疆待他甚是敬重。

     既然到了東浮州,金守疆想起已經多年未見的好友,東海景氏現任家主景驚濤,便改了路線,先行前往海城拜訪。

     沒過幾日,景驚濤便當了父親,得了長子景楊。

     金守疆與景驚濤一個高興,當下便約定了兒女婚約。

    三日之後,景驚濤還專門打造了一套金鈴妝飾為信物,贈與了金守疆。

     當日,金守疆喜滋滋地拿着金鈴妝飾回了房,坐到了聶小小身前,笑道:“瞧瞧景兄送了我們什麽?”說完,他便打開了金鈴裝飾,取出一對鬓間釵鈴,給聶小小戴上,“好看。

    ” 聶小小側臉看向一旁的銅鏡,鏡中的自己陌生得連她都有些不認識,哪裏還是當初那個系個馬尾就能風裏來雨裏去的镖局大小姐? 心間似是有什麽東西破碎了,碎片割破心房,她隻覺痛而無望,不覺眼底噙起了淚花。

     金守疆憐惜地道:“傻小小,哭什麽呢,我家小小生得好看,這是好事。

    ” “景家主為何送我這個?”聶小小忽然問道。

     金守疆忍了三日,這下拿到了信物,終于可以告訴聶小小了,“景兄不是生了個小楊子麽?我跟景兄約好了,若是這個孩子……”他撫上了聶小小的隆起小腹,“是個女娃,那便約為夫妻……”他在憧憬兩鬓生霜的時候,親眼看着兒女穿着喜服拜天地,那是何等樂事! “啪!” 聶小小不僅沒有高興,甚至還隐有怒意,“為何你們總喜歡定下孩兒的婚事?” 金守疆以為她在惱這事沒有提前與她商量,他賠笑道:“小小別氣,我保證,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況且景家盛名在外,嫁入景家可享一世太平無憂,這可是一門極好的婚事。

    ” “這孩子以後餐風露宿也好,富貴榮華也好,我隻想這孩子照他想要的生活活,喜歡他想喜歡的人。

    ”聶小小怒然挑眉,“金守疆,我警告你,別想左右我孩子的将來,否則,別怪我無情!” “都說有了孩子的女人性情反複無常,如今看來,真是說對了!”金守疆不悅地回道,“我是他爹,給他安排個好婚事,哪裏錯了?” “孩子不是你辛苦懷胎十月,也不是你闖鬼門關生産,你不過一晌舒爽,你憑什麽決定這個孩子的将來?”聶小小突然扶腰站起,左右扯下鬓間釵鈴,砸向金守疆,“你定的婚事,你自己生個給你的景兄!” 金守疆也是怒了,接住了鬓間釵鈴後,匆匆收回盒中,緊緊抱在懷中,“你簡直不可理喻!”說完,他摔門而去。

     聶小小頹然坐倒在榻上,輕撫小腹,喃喃道:“孩子,別怕,有娘在一日,娘就不會讓你被人左右。

    ”略微一頓,她聲音微啞,“娘一定不會讓你步娘的後塵。

    ” 兩人吵這一回後,幾乎是日日冷戰。

     所幸,沒過幾日,狼帥便來了書令,命金守疆去東浮州西境修築棧道。

     他想着離開幾日也好,免得再與聶小小起争執,害她動了胎氣。

     于是,他暫且拜托景驚濤代為照顧聶小小,便先行趕往東浮州西境修築棧道。

     雖說在海城也算是寄人籬下,可景驚濤夫婦兩個待聶小小也有如上賓,身邊少個看了生煩的金守疆,聶小小覺得日子過得清淨不少。

     可好日子向來是不長久的,很快金守疆便派了人來,接她去新築好的石城團聚。

     聶小小自然是拒絕不了,便隻能随之上了馬車,去了東浮州西境山腹間的石城。

     這一次,金守疆并沒有親自來接她,隻是派來兩名丫鬟來伺候着。

     聶小小扶着腰杆,挺着大肚子緩緩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入城不久便聽聞了一件事——金守疆近幾日納了個妾室。

     以她的性子,金守疆原以為她會大鬧一場,未免正面沖突,所以金守疆沒有親自來接她,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聶小小非但沒有吵鬧,甚至連納的妾室是誰都沒有問。

     金守疆原本還有幾分愧悔,可知道這樣的結果,竟覺幾分惱怒。

     聶小小似乎從未把他挂上心過,即便他與她的孩子快要出世,他與她還像是陌生人一樣,之間永遠隔着一條看不見的深壑。

     若不是念着聶小小腹中的孩兒,金守疆今日定要去問個清楚,聶小小到底心裏在想些什麽,他對她而言到底算個什麽?深吸了幾口氣後,金守疆壓下了心中的怒火,罷了,她若喜歡這樣與他相處一世,那便随她好了。

     他隻慶幸,他在修築棧道這些日子救下了那個姑娘,她性情溫婉,從不拂逆金守疆半句,雖說是個身份低賤的異族姑娘,可容貌清麗,越看越覺得比聶小小還要可愛。

     聶小小不珍惜的,自有姑娘珍惜。

     金守疆想到她,心間便覺酣甜,這是在聶小小那裏得不到的溫情。

     “二夫人采藥回來了麽?”金守疆問向身邊的小兵。

     這姑娘除了性情溫婉之外,還有一點也是金守疆看重的,便是她以采藥為生,對山中藥草頗是熟悉,這幾日還醫好了不少軍中生病的将士。

     “回将軍,已經回來了,她去了大夫人那邊請安。

    ”小兵如實回答。

     金守疆皺了皺眉,聶小小都不在乎他納妾,想必也不會為難他的妾室吧。

     “将軍要去那邊看看麽?”小兵提醒金守疆。

     金守疆擺手道:“罷了,于情于理,二夫人都應該去請安。

    ”今日的棧道工程尚未完成,金守疆想着聶小小應該不會做過分的事,便選擇了作罷,帶着兵繼續去修築棧道。

     聶小小已經懷胎八月有餘,成日隻覺困頓,也懶得理金守疆在城中養其他女人的事,便想着先在榻上小憩片刻。

     “大夫人,二夫人來請安了。

    ”丫鬟輕輕叩門。

     “不見。

    ”聶小小冷聲回道。

     她還沒去找這狐媚子的茬,她竟先送上門來了,也是膽子不小。

     丫鬟為難地回頭看了一眼端着茶湯地二夫人——今日她不是異族打扮,換上了大梁女子的常服襦裙,發髻上隻簪着一支木簪子,顯得極是素雅。

     她微微低首,此時也不知是什麽神情。

     “二夫人還是回去吧,大夫人一路辛苦,這會兒定是乏了。

    ”丫鬟小聲勸道。

     “正因為姐姐一路辛苦,又有身孕,所以我今日必須要見到姐姐,我才安心。

    ”她微微擡眼,對着丫鬟眯眼輕笑,溫柔的聲音徐徐說着,“我就在這兒等着,不會擅自入內吵擾姐姐的,你們放心。

    ” 聶小小蹙眉,這女人在這兒等着事小,可金守疆知道了,以他那寵愛的勁頭,晚上隻怕要為了這個女人與她争執一番。

     她确實很累,不想再牽扯這些破事。

     “進來吧。

    ”聶小小緩緩坐起,倦怠地看着那個溫柔的姑娘走了進來。

     她還是頭一回瞧見這樣好看的姑娘,皮膚吹彈可破,雪膩如脂,體态婀娜,哪怕隻穿了一襲常服,也難掩她與生俱來的美豔。

     這樣的姑娘做妾,未免可惜了。

     聶小小看着她,忽然出了神。

     那姑娘擡眼對上了她的眸子,眸底隐有笑意,隻聽她柔聲道:“姐姐這幾日定是覺得倦乏吧?” 聶小小回神愕了一下,“你說什麽?” 那姑娘放下茶湯,坐到了聶小小身邊,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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