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頹然踢了一腳下的沙粒,忽覺腿彎子一痛,似是被石子狠狠打了一下,她便腿軟跪在了地上。
“誰啊!膽敢偷襲本姑娘……”幽幽回頭身後,後面空空無人,也沒有藏人的地方。
柳溪與鈴铛聽見她的聲響,回頭看向她。
“怎麽了?”
“這裏有第五個人!”幽幽一邊拍着裙角的砂礫,一邊站了起來,她可以篤定,方才絕對是有人偷襲。
柳溪下意識走近景岚,拔出疏影,“阿岚快些取水。
”
景岚不敢多做遲疑,她匆匆檢視了一眼,看見井口并沒有沙蛇,便将古井邊的木桶扔了下去,滿滿地打了一桶泉水上來,拿出水壺開始灌水。
鈴铛提槍走近幽幽,用銀槍在幽幽背後的黃沙裏捅了幾下。
如今是冬日,白雪融化之後,反會将黃沙闆結,所以這黃沙之下根本不可能藏人。
“沒有人啊。
”鈴铛又左右看了看,這裏明明就隻有四個人,哪裏來的第五個?
幽幽越想越古怪,甚至還不甘心,無端被那人打了腿彎子跪下,實在是可惡!想到這裏,幽幽憋着一口氣,看向了破樓深處,“我去裏面瞧瞧!定要把這個裝神弄鬼的給抓出來!”
“幽幽,小心些。
”柳溪知道幽幽不會莫名演這一出,她說還有第五人在,此人不露面,不知是友是敵,更不知他想做什麽,這樣的人比鬼魅還要可怕。
“難得你關心我,我自然要小心!”幽幽挑眉笑笑,捏着煙鬥一步踏入了破樓。
破樓的陳設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面目,裏面雖大,卻因為樓已殘破多年,一眼望過去,隻剩千瘡百孔的朽木,自然也藏不了什麽人。
幽幽下意識地緩緩擡眼,卻瞬間僵在了原處。
“幽幽姑娘,你發現什麽了?”鈴铛看幽幽仰頭站在那兒好一會兒,忍不住問道。
幽幽一動不動,并沒有回答。
景岚已經把四個小水壺都灌滿裝好,系回了皮革腰帶邊上,她看向幽幽的背影,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不對勁……”
“往生寺那個襲擊我們的黑影,阿岚你還記得麽?”
柳溪攔住景岚,側臉對着鈴铛道:“你們不要妄動,我去看看。
”
“可是……”景岚不放心。
“若那人從背後偷襲我,你得保護我!”柳溪對着景岚點了下頭。
景岚重重點頭。
可不等柳溪安排好,便瞧見幽幽低下了頭去,極是緩慢地轉過了身來——她沒有擡頭,耷拉着腦袋緩緩朝着這邊走來。
鈴铛看得有些心裏發毛,不禁往景岚身側鑽了鑽。
柳溪看在眼底,也不好發難,畢竟此時幽幽有異,她隻擔心幽幽或是屍毒突然發作。
柳溪低聲提醒景岚,“鎮屍草。
”
“鎮屍草在你那兒。
”景岚低聲答道。
柳溪自然記得在她腰間,可她現下一手握着刀鞘,一手握着疏影,沒有法子把腰上裝有鎮屍草的小囊打開。
“你幫我拿出來。
”她不動聲色地擠入了鈴铛與景岚之間。
“好。
”景岚收起沖霄,剛剛捏住小囊的囊口,便被柳溪驀地一下推開。
隻見柳溪用刀鞘推開景岚,護着身側的鈴铛往邊上接連退開三步,看着幽幽突然發狂一樣地撲了過來,卻在撲空之後,縱身躍入了古井之中。
“撲通!”水聲悶響,不知水深幾何。
“幽幽!”柳溪脫口一呼,撲到井口邊上,借着微光可見幽幽在井水之中不斷撲騰,“撐住!我把水桶扔下來,你抓牢了!”
“啊……嘶……”
井水冰涼,是刺骨的寒,可浸透裘衣之後,井水沾上了幽幽背上隆起的青脈,竟生出了剜肉一樣的劇痛。
劇痛之下,幽幽猝然清醒過來,可四周是光滑的石壁,不論她怎麽抓撓,都無法借勢往上爬一寸。
“嘶……痛……好痛……”幽幽來不及想明白為何會這樣,她隻覺得有什麽東西想要從她的血脈中鑽出來。
血色漸漸沁出中衣,沁出裘衣,最後在井水之中暈開一抹血色。
濃重的血腥味驟然彌漫開來,幽幽知道這些血腥味不止是自己的,她忍痛嗅聞這些血腥味的來處,“危險!柳溪!你們外面怎麽了?那麽濃的血腥味!”
“咚!”
她的話音一落,所有的光亮便被徹底封死。
柳溪原想抛下木桶,木桶落入井口的瞬間,竟被彈了起來——古井似是觸動了什麽機關,突然封死了井口。
更要命的是,蜃樓四周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蛇蟲爬行聲音,随之而來的是濃重的血腥味。
“咔嚓!”
蜃樓深處,不知是哪裏驟然斷裂,發出一聲空響。
警惕戒備的井邊三人隻覺腳下一空,想要借勢躍出已是來不及。
“溪兒!”情急之下,景岚急喚一聲,伸臂勾住了柳溪的腰杆,将柳溪擁入懷中,一起跌入了機關之下。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是的,這次燈泡變成了金鈴铛~